这本书的一百六十一页透露了一个“小秘密”,那就是张爱玲的“三围”。因为张爱玲1956年11月在美国写信给邝文美,要她帮自己做旗袍,张爱玲发挥她一贯的绘画特长,画出了旗袍形状,对颜色、花型、滚边、盘扣都提出具体的要求,其中还标注了自己的三围……
张爱玲(资料图)
本文原载于《书屋》2011年第11期,原题为“张爱玲书信透露的消息”
庄信正的《张爱玲来信笺注》(台湾印刻出版公司2008年3月版)、宋以朗主编的《张爱玲私语录》(台湾皇冠出版公司2010年7月版)和苏伟贞主编的《鱼往雁返――张爱玲的书信因缘》(台湾允晨文化2007年2月版)都收录了张爱玲生前的不少信件。庄信正之书共收张爱玲致他的自1966年6月26日至1994年10月5日的八十四封来信,宋以朗所编收录了张爱玲与宋淇、邝文美夫妇自1955年至1995年四十年间百余封书信片段,苏伟贞所编有十六位作者在回忆文章中收入张爱玲信函。还有其他一些文集中披露了一些张爱玲信件。这些一手材料对我们了解张爱玲在美国的生活、写作极有帮助。
阅读中我发现,张爱玲书信透露的某些消息是目前研究者忽略的,因而边读边写以下小札。
张爱玲书信有多少
书信是了解张爱玲在美生活的第一手、最直接的材料,但目前问世的张爱玲书信共有多少封?从与张爱玲的联系密切程度上说,致宋淇、邝文美夫妇信件最多,据宋以朗在《小团圆》前言及《张爱玲私语录》中的说法,四十年中往来书信共六百多封、一千四百余页,长达四十万言,按张爱玲回信占到一半计算,也有近三百封,尚未整理发表;致夏志清一百三十封左右,未全部发表;致庄信正八十四封,已全部发表;致林式同多封,因林不是文学界人士,故保留不多;致刘绍铭十八封(1966年至1967年间);致赖雅六封;致莱昂(赖雅传记作者)三封;致麦卡锡三封。这些已基本能显示张爱玲在美的生活、写作全貌。致其他友人和亲属的书信数量都很有限,有的对了解张爱玲的某一方面也有帮助。
另外,关于已出版的张爱玲书信集的署名问题,现在看来很不规范。比如印刻出版的《张爱玲来信笺注》,署名“庄信正著”,这就不太合适,因为所有的张爱玲书信的作者以及版权都应该归属张爱玲,署名应为“张爱玲著,庄信正笺注”,其他类同。毕竟这与在回忆文章中引用张爱玲的书信是有很大不同的。
张爱玲的书信是她的另一种创作,或者说是她创作的延伸。宋以朗先生正在编辑《张爱玲致宋淇、邝文美书信全集》,而致其他人的书信估计也不大容易收全。但是由于书信的私人性很强,如果没有当事人的相关注解,或来往信件,我们是很难了解其前因后果的,所以我觉得整理张爱玲的书信,像整理鲁迅书信一样做统一的注释是不大行得通的,倒不如像庄信正这样的,每人整理笺注给各自的书信,单独出版或发表,然后辑成若干集子,以供世人了解或研究张爱玲之用,或许更加现实和可行。我期待着有更多的张爱玲书信公布。
张爱玲在加州大学的文稿
张爱玲1969年7月至1971年6月在伯克莱加州大学中国研究中心做过两年研究,这个职位的前两任是夏济安和庄信正,后由夏志清力荐,陈世骧先生出面邀请而成。据庄信正介绍,这个职位的工作是收集大陆报刊上的常用词语,做一些解释,编成词语汇编,然后写成分析和论述的专题论文。我想这类似美国研究中国的智库工作。比如庄信正就出版过一本《邓拓与燕山夜话》,夏济安也出过一本小册子《Metaphor,Myth,Ritual and the Prople’s Commune》(隐喻、神话、仪式和人民公社,1961年出版)。所以庄信正见到当时大陆的有关资料尤其是“文革”的资料就会寄给张爱玲。而从通信中我们知道,张爱玲这时一边做《红楼梦》考证,一边兼及研究工作。到任职近于结束时,张爱玲交来的文稿却是简短的片段形式,而不像以前的学术论文的写法。对此,陈世骧不满意,张爱玲也感觉很无辜,因为“他们这些专家是不跟人谈这些的,要你自己写的东西被接受”。张爱玲肯定是用她最擅长的感性的写作方式,后来却因文稿不符合论文格式未予出版。我估计这是几任研究人员中唯一未出版研究结果的一次。
据张爱玲信中说,这份文稿长约一百多页,加上近十页的名词汇编。后来听取陈世骧和当时的中国研究专家谢伟思(John S.Service)的意见又修改过一次,但仍没能在《Asian Survey》上刊用,而以前中国研究中心的小册子都是经谢伟思之手发表的。这篇文稿对研究张爱玲对中国大陆上世纪六十年代政治斗争和社会变化的态度应该极有价值,可现在文稿在哪里呢?
据苏伟贞女士在《印刻文学生活志》十一期的文章中披露,这份文稿和名词汇编叫《“文革”的结束》及短文《知青下放》,是张爱玲1972年5月修改完成的,9月又增补添写。1972年6月9日张爱玲手中的副本遗失,所幸的是在此之前她曾寄给夏志清先生寻求发表,后来就请夏志清传寄给她的经纪人Maria Rodell。而在张爱玲逝世后,在运回给宋淇的张爱玲遗物中,就有这篇《知青下放》的论文,并在台北举办的“张爱玲纪念首展”中予以亮相;但《“文革” 的结束》文稿至今不见踪影。按照张爱玲给宋淇夫妇的遗嘱,已完成的《知青下放》仅供保存,不得发表。
不过,《小团圆》一书张爱玲也是明确表示要销毁的,如今出版后对研究张爱玲的后期思想确实有很大价值。而关于“文革”的研究对了解张爱玲对新中国的认识及她对政治的看法极有帮助,这也是张爱玲屡次说过“有兴趣”的东西,应该打捞出来才是。
张爱玲遗失了哪些作品
从已公布的张爱玲书信中我们知道,在美频繁的搬家过程中,张爱玲的作品有多部遗失,如两篇未发表的短篇小说(1966年12月31日致夏志清信),不知是什么内容,也不知后来是否补写;“正在写的一大卷稿子”搬家时丢失,庄信正疑为《对照记》的初稿,后张爱玲“凭记忆写出来”;部分《海上花》英译稿迁徙中遗失,后来的译稿全璧或为补译(后由在美国南加州大学图书馆任职的浦丽琳女士在张爱玲遗稿中发现并出版,英文名《Sing-Song Girls of Shanghai》)。张爱玲从1983年到1991年因虫患频繁搬家,有一段时期是几天换一个汽车旅馆,随身东西大量丢弃,其中也不乏文稿,所以才有台湾记者戴文采淘垃圾之举。如果张爱玲的晚年生活安定些,或许会有更多传世的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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