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挖沟子河渔港,一条渔船打了30多斤小鲫鱼,这在眼下已经是不错的收获。王辉 摄
华中旱情焦灼,人类和动物无一幸免。
湖北荆州石首两大濒危物种保护区 天鹅洲国家级长江豚类保护区和糜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正处于危机关头。而洪湖渔民,同样面临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他们贷款投在渔场里的钱赔得精光,赖以生存的渔船由于连日干旱也开始断裂报废,这对于渔民是一场灭顶之灾。
水深不足江豚麋鹿生死难料
持续干旱使天鹅洲国家级长江豚类保护区的水域面积和水深降至历史最低水平,30多头江豚正面临严酷的生存危机。
保护区负责人、工程师胡良慧向南方日报记者介绍,由于干旱和人为抽取,目前保护区的水域面积已从5万亩缩减到不足1万亩。以往,长江故道内水深达到7米,但现在只有2至3米。
“江豚生存的最低水深应在3米以上,低于这个限度就容易搁浅甚至死亡。”胡良慧表示,由于干旱,附近农民为灌溉农田,不得不从故道内抽水,导致水深急剧下降,江豚的生存受到严重威胁。
江豚的主要食物为半斤以下的鱼类,干旱造成大量水草枯死,靠水草为生的鱼类难以存活。而原本被稀释的污染因水少日趋严重,也对江豚的健康造成伤害。
胡良慧表示,如果干旱持续而不从长江抽水补充故道,江豚将面临生死考验。
遭遇危机的不仅只有江豚,石首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上万亩沼泽水洼已全部干涸,400多头麋鹿现状同样堪忧。
该保护区高级工程师李鹏飞告诉南方日报记者,以往水草丰盛时,麋鹿可以自由自在地边吃边喝,但现在区内水洼干涸,麋鹿只能到长江和长江故道饮水,每次喝水要多走四五公里。
此外,干旱导致的植被变化,将对麋鹿的生存带来更为深刻持久的影响。李鹏飞介绍,保护区的麋鹿全部属于野生放养,水生植物是麋鹿的主要食物来源。天气干旱后,能够存活的植物高度只有往年的1/2,不少水生植物难以生长,而苍耳等旱生植物大肆繁衍,侵占了水生植物的空间。
“水草大面积旱死,麋鹿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比起饮水,这更为致命”,他说。为应对湿地旱化,保护区目前已经采取机械和人工相结合的方法,清除成片或单株生长的旱生植物。这毕竟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现在就盼着下场大雨,”李鹏飞说。
渔船报废洪湖渔民致富梦碎
守着洪湖,洪湖螺山镇渔业新村村长徐宝勇,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缺水而上岸。
昨日,他在镇福利院临时安置点度过了第10天。虽然名为新村,但全村72户人家229人没有一寸土地,没有一块砖,一年四季生活在船上,与洪湖作伴。
徐宝勇说,随着旱情加剧,湖面交通变得进退维谷 湖水越来越少,洪湖里只剩淤泥,渔民泊船上岸,只能像推雪橇一样用人力“推船”,往日几分钟的航程,数人推半个小时才能靠岸。
徐宝勇回忆,从今年3月20日起,洪湖开始见底,到5月10日湖面几近干裂。
一开始,村民互助鼓励,极力维持着船上的生活,“毕竟谁也不愿意离开家”。但一个多星期后,再坚持变得不可能,“湖水越来越少,船划不动了,想上岸买水喝都困难”,渔民徐保银说。
到了5月19日,渔民开始出湖,但有近一半的人不想走,恋家的情绪变成不少渔民眼中的热泪,有的全家抱在一起哭。但是,不上岸就只有一条路:渴死。前天,徐宝勇带着几个村民“回家”观察旱情。离家越来越近时,每一个人都放声大哭。家里摆设依旧,只是旁边的湖面“越来越干”。
住在安置点,吃喝不愁,但渔民们脸上几乎看不到笑容。
前年雪灾、去年洪灾、今年大旱。连年的灾害,渔民被折腾得喘不过气,而前两年为救灾复产贷下的款,如巨石般压在渔民身上。
徐宝勇从包中拿出一摞红色存折,他说,这是村民们贷款的凭据,每一张存折背后,都是一位村民的致富梦。
他介绍,去年洪灾后,大多渔民“颗粒无收”,在地方政府帮助下陆续从当地邮政储蓄、信用社贷款,共计200多万元。虽然是贴息,但3年内需要还清。
“贷款就是赌一把”,去年灾后,和很多渔民一样,徐保银投资30多万元养了160多亩螃蟹,指望着今年能丰收。
然而,一场大旱让所有希望只能停留在“希望”。更为严峻的是,即使旱情缓解,不少渔民仍无法继续生产 他们在湖上的“家”没了。
持续干旱使得部分船体底部水泥出现裂缝,情况严重的船只已经断裂,这意味着船只报废,成为一堆垃圾。一只中等大小的船,价值8万元以上,条件好的船甚至超过15万元,这让渔民雪上加霜。
徐宝勇说,光渔业新村现在就有20多只船断裂,有开裂迹象的,多得数不过来。
干旱、高温、暴晒……对于停泊在湖边多日的船只,招招致命。洪湖市水利局总工程师程刚接受南方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如果现在的旱情持续,再过一个星期,洪湖能被称为湖的地方恐怕将全部消失。
“断裂的船只会越来越多,情况只会越来越糟”,谈起未来,徐宝勇双手攥着泛白的头发,摇了摇头,“这次是灭顶之灾,只能先把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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