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燕赵大地正处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中共党的组织也处在十分困难的境地。2月,高文华接替朱理治,担任了中共河北省委书记。6月,原来主持中共北方局工作的孔原奉调离开天津,高文华继而又接替了北方局书记的职务。
当时的中共北方局与河北省委是“一套人马,两个机构”。由于河北省委一连遭到几次大的破坏,1935年又与党中央失去了联系,所以,在高文华主持工作期间,河北省委一度陷入了十分困难的境地。
据高文华在《抗战前夕的河北省委》一文中回忆:“孔原同志走了以后,我们遇到了两大困难:一是与党中央失去了联系,二是党的活动经费异常紧张。为了渡过难关,我们一面紧缩机关开支,下乡斗地主,搞粮食;一面由王林、赵升阳在北平、天津发起募捐,但经费仍然很紧张。”
高文华回忆说:“当时,我的公开身份是买卖人,患着肺结核,经常吐血。我爱人贾琏负责省委的交通和财务工作。她处处精打细算,尽量节省党内开支,对家庭生活的安排,更是克勤克俭。每顿饭她总是把窝头让给我先吃,她跟孩子只喝点儿棒子面糊糊。
“天下的父母,哪有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呢? 当时我的大女儿仅十一、二岁,三女儿才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期;而我的爱人,又正带着我那个出生四个月,还在吃奶的儿子东光,我怎么能不顾及他们呢?每顿饭有数的几个窝头,总是在推让下进肚子。贾琏由于营养不良,奶水很少,孩子常常饿得直哭。那年又赶上灾年,蝗虫遍地。饥饿难忍的灾民便捕蝗虫充饥。我的两个女儿也经常到楼房周围、马路两旁的大树下捉些蝗虫,偷偷拿回家,背着我们烧着吃。有一次,被她妈妈发现了,她妈妈上去揪住三女儿,不由分说地打了一通。一边打,一边冲着大女儿说:“你已是十多岁的孩子了,应该懂事了!象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吃这个东西吗?!”两个孩子感到受了极大的委屈,说:“我饿,我饿……我就是饿嘛!你给我吃的,给我吃的呀……”这哭声、喊声,好似钢针,刺痛着做妈妈的心。贾琏再也忍不住了,难过地把孩子搂在怀里。
“在那时,得了肺结核,就等于宣判了死刑。贾琏每天给我冲盐水喝,但盐水是难以根除结核菌的。她见我一天天地消瘦,还要不停地在外边为党的事业奔波,便想把在屋墙上挂了很久的半斤猪肉取下来,做点肉腥的菜为我补养身体。可是,我怎能允许她这样做呢?那刀肉,是放在那儿装门面的,一旦吃掉了,左右邻居谁还相信我们是买卖人呢?
“尽管同志们都做了最大的努力,经费紧张局面不但没有改变,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房东频繁催要租金,交通员难以派出,同志们饭食朝不保夕……这极大地影响着党的工作的进展。所有这些,贾琏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她反复琢磨,有什么法子能弄到钱呢?她产生了用自己的孩子换钱的念头。那个年月,女孩子卖不了几个钱,而且卖出去后难免落入火坑。于是她的主意落到儿子身上。
“早在1931年3月,贾琏在上海沪西区纱厂搞工人运动时,因生活所迫和便于工作,我们已卖过儿子。那是我的第一个儿子,他刚刚出生三个星期,她就主动提出要我把孩子送给了“育婴堂”。
“两个月后,贾琏从床铺下发现了一些铜板,问我是哪里来的?当她得知这就是卖孩子的钱时,伤心地痛哭了一场。她跑到“育婴堂”想看一眼儿子,对方告诉说,孩子送去的第二天就死了。这给贾琏心灵上留下了极大的创伤。这第二个儿子,也是我们的唯一的儿子,眼下又要丢掉,旧景新情交织在一起,撞击着做父母的心怀。
“贾琏抱起可爱的儿子,象是第一次见到似的,看了又看,亲了又亲,泪珠簌簌地落到了儿子的小脸蛋上。但考虑到不赶快弄点儿经费回来,省委机关的同志连生活都难维持下去;即便儿子留在身边,也没有养活的条件。于是便毅然地拿定主意,求王林同志寻找买主,将孩子送给唐山的一位妇女。这位妇女叫贾琏立了字据,划了押,给了五十光洋。这五十光洋,整整维持了省委机关三个月的生活费用。
“直到1936年4月,刘少奇同志以中央代表的名义来天津主持北方局工作时,这种经济拮据的状况,才得以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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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华(1905-1994)原名廖剑凡,湖南省益阳县人,1905年出生于益阳县长春乡。其父廖若冰是小学教员、同盟会会员。少时在豆腐店、杂货店当学徒。1918年到长沙光华电灯公司当工人。1922年秋,参加湖南自修大学附设补习学校学习,在姜梦周等老师的教育下,开始懂得革命道理。1923年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他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廖去恶,以表明与恶势力作斗争的决心,他因领头闹罢工,先后被长沙光华电灯公司、益阳达人袜厂开除。1925年5月,党组织派他去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参加省港大罢工。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年底以省农运特派员身份回益阳开展建党、农运工作,创建了中共益阳南湖纪党支部。1926年初,组织数千农民参加元宵节"农民诉苦灯会",迫使县政府答应农民提出的减轻苛捐杂税的要求,促进了益阳工农运动的高涨。
大革命失败后,他与党组织一度失去联系,几经周折,1929年底,在上海找到了党。中央训练班学习结业后分配到汉口长江局,任阳夏区委书记、鄂南特委书记。1931年到上海,与毛泽民、钱之光等一起从事印刷业务和党中央的内务工作。1935年5月任中央巡视员、中共北方局书记兼河北省委书记。1931年在上海和1935年在北方局工作期间,革命斗争十分艰苦为筹措党的活动经费,他们夫妇两次忍痛卖掉自己的儿子。
1937年4月,他奉命赴延安参加白区工作会议,进入延安中央党校学习。12月,奉命回湖南组建中共湖南省工委,任书记。省工委成立后,立即创办《观察日报》,宣传党的抗日主张,推动抗日救亡运动。还先后在平江、长沙、邵阳、衡阳等地举办了7期党训班,培训区以上干部200余人,党组织迅速发展,全省党员猛增到3则多名。还涌现出大批抗日救亡团体,出版数十种进步报刊。至1938年夏,湖南人民抗日救亡活动出现了高潮。1938年9月,到延安参加中共六届六中全会。1939年2月,在中共湖南省委第一次扩大会议上当选为省委书记。平江惨案发生后,他根据党中央有关指示精神,作出了"力求隐蔽力量,严密党的组织"的决定,部署党员隐蔽、撤退工作,清洗了党内的不良分子,为党保存了大批骨干。
1942年冬,他撤到重庆八路军办事处。1944年回延安。参加中共七大之后,在山西、河北搞土改工作。1948年任中央统战部副部长。1949年3月,列席中共七届二中全会。1949年8月,随大军南下,重返湖南,任中共湖南省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1952年9月调北京工作。曾任轻工业部副部长、党组副书记,水产部副部长、党组书记。
"文化大革命"中身心受到严重摧残。1978年,组织上为他彻底平反。后任农牧渔业部顾问。
他是中共七大、八大代表,第二、三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三至五届全国政协常委,第六届全国政协委员。1994年1月在北京逝世,终年89岁。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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