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腾讯网上看到推荐一篇郎咸平的文章——《印度的腐败,难以想象》,便点进去看了看,看完之后便很惊讶于文章中的观点。(从文章语气看应该是一个演讲稿,不过从网上搜索可知2010年07月20日《国际财经时报》曾予刊登)文章中说,印度的腐败要比中国严重得多得多,“其实谈到印度,我觉得我当中国人是非常幸运的事,我们的腐败跟它比起来,是非常非常轻微的。我们跟印度比,不叫腐败,只是花点零用钱而已。”
关于郎咸平,本来再不想去谈:一则要做的事很多,时间并不宽裕,讨论郎咸平并不能给自己带来收益——恰恰相反,恐怕还要被拥戴郎咸平的人谩骂,实在不是划算的事;二则会被人看作是借贬低名人来抬高自己,有沽名钓誉之嫌。但是看到郎咸平的这篇文章还是有说话的冲动,原因是,关于中国与印度哪个更腐败其实学术界早有结论,去年还曾写过一篇文章介绍,但因为结论是中国显然比印度更腐败,结果报纸不敢刊发。因此,反正也就是把原先文章中的观点再介绍一下,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关于郎咸平的文章,腾讯网网友的评论留言已经能够说明大家的认识:绝大部分的留言都是批评郎的观点,认为郎所说的“我们跟印度比,不叫腐败,只是花点零用钱而已”是胡说八道。但网友留言多是从中国现实中的经验性感受出发,感觉中国的腐败并不一定比印度轻,但没有从理论研究的深度去确认中国与印度到底哪个更腐败。
要回答这个问题,关键是要确定:有什么办法能够衡量中国与印度更腐败?这在理论上其实不是难题,学术界早有办法了:国际学界通常以租金总额(寻租者愿意付出的贿赂金额即寻租成本的上限)来衡量一个国家的腐败程度,租金总额越高、与国民收入的比重或占GDP现价比重越高,腐败也就越严重。那么,按照这种理论,中国与印度哪个更腐败呢?
寻租理论的国际学术权威——美国经济学家、曾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首席经济学家的A. 克鲁格曾经估算过印度1964年的租金总额,结论是当年租金总额最保守的估计为146亿多卢比(没有计算投资许可方面的租金),而当年印度的国民收入为2010亿卢比,租金总额占其7.3%;同时,克鲁格认为,印度“总的看来可以说比南亚其他国家的腐败现象少一些”——也就是说,印度在南亚国家中腐败并不是最严重的。【见A·克鲁格:《寻租社会的政治经济学》(《经济社会体制比较》1988年第5期】
那么,中国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国内几位学者曾根据克鲁格的估算模式推算1988年、1995年和2004年的租金总额,结论是:1988年为4000多亿元,占国民收入的40%左右;1992年为6343.7亿元,占国民收入的32.3%;2004年约为46000亿元,占当年GDP现价比重的28%【几篇研究文章见:胡和立:《1988年我国租金价值的估算》(《经济社会体制比较》1989年第5期),万安培:《租金规模的动态考察》(《经济研究》1995年第2期),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公共政策研究中心课题组:《46000亿:新双轨制下的灰色收入》(《新青年·权衡》杂志2006年第11期)】如果与同年的国家财政收入(分别为2357亿元、6242亿元、26396亿元)相比,则租金总额高达国家财政收入的1—1.7倍。
由此看来,理论界的研究已经证明中国的腐败程度要比印度高,至少并不比印度低。从中国人的现实感受来看,腐败几乎蔓延在社会生活的任何角落,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要说那“不叫腐败,只是花点零用钱而已”,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的。实际上,中国人从现实中获得的经验并不违背理论研究的结论,而恰恰是两者相符的。那么,郎咸平为什么认识如此“独到”,既置国际学界的严肃研究于不顾,又违背国人的普遍感受呢?难道他竟不知道衡量一个国家的腐败是有标准的?或者他认为国际上那些学者的研究根本就不屑一顾,他自己说的就是标准?(作者:洪振快)
相关评论:印度的腐败,难以想象
郎咸平
各位知道吗,印度对我们的制裁之多,排第一。印度常常说它的民主。有意思的是什么?批一个电厂,在我们中国,一把手一点头,马上可以推动。印度呢,要十几年。你要晓得,这要牵扯到多少多少公章。而且更有意思是什么?有人跟我抱怨,你比如说牵扯到两个不同区的项目的话,两个区的文字是不一样的,印度的文字不是英文,英文只是其中一个,他们有几百种语言,因此这个村跟那个村的语言都不一样,你要查地质资料的话,这个村查出来的跟那个村查出来的,你看不懂,为什么?不一样的文字。印度26个邦,税率也不一样,各邦收各邦的税。英国首相丘吉尔说了一句话,印度,是一个地理名词。它像赤道一样,赤道跟印度大同小异,反正就是个地理名词,它不是一个国家,它是非常奇怪的一个地方。
印度是英国殖民地的时候呢,英国人透过英国式的民主分而治之,因此非常成功地统治了印度多年。最后,印度的不合作,把英国人赶走了,把这个“民主”留下来了。这个“民主”只是一个表面上的民主。这就是为什么我对民主本身是非常谨慎的。这个非常可怕的是什么?印度的“民主”最后变成怎么回事呢,比如说,想修一条高速公路,投下100块,前95块被各级官僚侵占,最后剩下5块,拿这5块钱,透过“民主”的程序,把项目给搞“黄”了,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印度太有意思了,而且国人对于印度的了解太少。《印度来了》和《占领印度市场》,里面对印度有很细致的描述。
所以说印度的“民主”是成本高昂,而且效率极其低下。印度不是搞全民选举吗?印度议会选举的规模之大,延续5个阶段,耗时4周,动用650万名工作人员,代表300个政党的4617位候选人,竞争7.14亿有资格选民的选票,在全国82.88万个投票站,使用136.84万个防作弊欺诈的电子表决器,多么庞大的一个“民主”。
这么复杂,选出来一些领导人,它的整个文官体系,也是英国的文官体系,你是不能裁员的。这么花成本,最后你发现,跟文官体系不挂钩,两个是不融合的。所以一大堆政治斗争就出来了。就是这么一个制度,一个高成本的“民主”,加上一个不可裁员的文官体系,两个“怪兽”凝结在一起,变成全世界最复杂的一个官僚体系。复杂到什么地步?你完全无法理解它想干什么,这就是我们企业到印度投资的最大风险。因为这个“怪兽”,不要说我们看不懂,印度人也不是看得很懂。
所以到最后什么结果呢,这种“民主”选出来的官僚,碰上这种不能够炒鱿鱼的文官体系之后,印度的官员形成一个个个体,而没有办法形成一个集团。所以我在这边讲一句话,印度腐不腐败?非常腐败。这种一个个个体的官员,你做什么事情,都要红包。印度的“红包”文化,比我们这边严重得多得多。其实谈到印度,我觉得我当中国人是非常幸运的事,我们的腐败跟它比起来,是非常非常轻微的。我们跟印度比,不叫腐败,只是花点零用钱而已。
香港一个大集团的CEO,他带着香港的商会去印度投资,他回来抱怨说,在内地我做个生意,我可能会找内地官员和人脉,问题不大,成本并不是很高。但印度不行,我找了那个A部门还不行,B还要说话,B说完之后,C又出来说了,到最后我发现,我请了一堆人出来,没有人能办事。
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我刚刚讲的,就是一种成本高的选举制度,加上一个不恰当、不能融合的文官体系的结果,它把每一个人都打散,成为一个个个体。这是什么结果呢?这种腐败是最可怕的腐败。有时候很多印度人跟我谈到中国跟印度的腐败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我在这里可以告诉各位一个郎教授的全新理论。我们的腐败叫什么?叫做产业链整合式的腐败,印度的腐败叫做完全多元化的腐败。这是什么意思呢?比如说你要批一个电厂,要盖100个章的话,在中国,基本上你找对领导的话,腐败腐败以后,全部都搞定了,产业链整合式的腐败,非常有效率。这个对经济发展而言呢,有巨大的促进作用。但是你到了印度去的话呢,哇,100个章,你得找100个人,每一个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得把每一个人给他说服了,给他搞定。而且印度还有什么毛病?他想腐败、拿红包,又得顾面子。所以你得给他钱,还得给他面子,那非常花时间的。什么结果呢?一个电厂,十几年批不下来。就是这种腐败文化,让它经济无法推动,到最后,你猜印度有几条高速公路?中国的高速公路,我们天天骂太多了,是不是?印度这么大的国家,十亿人口,只有一条。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做基础建设。为什么?第一个贪污,这100个官员把钱都分光了,再透过“民主”程序,把项目给“黄”了。更可怕的是什么?多做条铁路、多做条高速公路那有多难?你知道吗?只要有一个居民反对,透过“民主”程序,你就不能建了。他们那边到处都是“钉子户”。他们“钉子户”还不像我们,真的是钉子,钉在那里,拿都拿不走。
所以不光是华为和中兴在印度受阻,你看那个浦项制铁,它当年进印度的时候,那真是费了劲了,为什么?它要占用村中的林地,这居民闹得李明博跟辛格谈判了好几次。
这一种多元化的腐败体系,它所造成的交易成本之高,是中国的10倍、100倍。
我们这里的劳务成本慢慢高了,但是我们这边交易成本非常低,不管怎么讲,和印度比起来,我们政府是非常文明的,是非常清廉的,而且很多政府官员想把事情做好。印度是完全相反,它根本就不想把事情做好。
我跟你讲,他们人口比我们少2亿,耕地面积比我们多40%,结果他们是最大的粮食进口国,他们养不起自己的老百姓。这就是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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