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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作海案六警察被诉 检察官问其望重判还是依法 |
| www.sinoca.com 2010-07-14 四川在线 [复制链接] 字体：大 中 小 |
核心提示：赵作海遭刑讯逼供一案近期进入审查起诉阶段。记者获悉，河南柘城县现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的丁中秋涉嫌玩忽职守罪，已被移送审查机关起诉。另5名民警涉刑讯逼供犯罪被起诉。
“赵作海杀人案”沉冤昭雪之后，当年涉嫌刑讯逼供的民警如何被追责，成了赵作海案备受关注的焦点之一。在媒体的穷追不舍下，截至目前，河南商丘官方仅公布三名民警涉嫌刑讯逼供，两人被刑拘，一人在逃。对当年主管此案的柘城县公安局领导是否追责？再无下文。
昨日，本报独家获得一份由当地检察院印发的《起诉意见书》。该意见书显示：当年侦破赵作海故意杀人案的五名民警涉嫌刑讯逼供犯罪，一人投案自首，一人已被押至看守所；现任柘城县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的丁中秋涉嫌玩忽职守罪，已被移送审查机关起诉。
该意见书首次披露了检察院对刑讯逼供细节的调查结果，显示赵作海当年被三个审讯组不间断轮番审讯，被体罚33天，且被手枪恐吓，赵作海为认罪曾让妻子寻找别人尸骨冒充赵振裳。
至此，赵作海被刑讯逼供或将真相大白，他也可由此提起附带刑事诉讼，再获赔偿。
开会“认定”赵作海是凶手
副局长要求加大“审讯力度”
经睢县人民检察院依法侦查查明：1999年5月8日，柘城县老王集乡赵楼村村民淘井时，打捞出一具无头、无四肢的男尸，该村村民赵振裳的亲属怀疑是已失踪一年多的赵振裳。
5月9日早晨，柘城县公安局全体侦破人员在老王集乡派出所召开会议。会议由主抓刑侦的副局长丁中秋主持。丁中秋等在听取5月8日调查和审讯情况的基础上，初步认定，死者就是赵振裳，杀人凶手就是赵作海。
丁中秋在该会议上要求对赵作海进一步加大审讯力度。接着，柘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原大队长罗明珠将审讯赵作海的人员分为三个审讯组，分别由原刑警大队三名副大队长李德领、王松林、司崇兴担任审讯组组长，郭守海分配给李德领组作组员，将擅长记笔录的周明晗分配给王松林组作组员，分配给司崇兴组一名组员。
罗明珠要求，所分的三个审讯组不间断轮番审讯赵作海，每班在所负责审讯的时段结束前将包括赵作海的承认情况和思想动态等审讯情况及时汇报并告知下一班，由下一班接着进行审讯。
赵作海被体罚33天
木棍打、手枪恐吓、不让吃饭
《起诉意见书》称，从5月8日至6月10日，赵作海先后被控制在柘城县老王集乡派出所和柘城县公安局刑警队，分别被拷在连椅上、床腿上或摩托车后轮上，公安办案人员分班轮流审讯和看守，这种体罚控制情况持续长达33天。赵楼村村民杜金慧和赵作海的妻子赵晓起也被传唤和长时间非法关押。
为获取赵作海实施故意杀人的供述，罗明珠持枪威吓赵作海，并指使、纵容李德领、王松林、周明晗、郭守海、司崇兴等人采取用木棍打、手枪敲头、长时间不让休息和吃饭等方法轮番审讯赵作海。
赵作海认了9次罪
曾让妻子找别人尸骨冒充赵振裳
赵作海在无法忍受的情况下，于1999年5月10日之后，相继作了9次有罪供述。
《起诉意见书》称，由于是赵作海胡编乱造的作案过程，供述存在多处矛盾。随着不间断的轮番审讯，赵作海有时说赵振裳的头和四肢扔到河里了，有时说头与身子一块投入机井内了，后来又供述说先埋到土里，又扒出来烧掉了。无奈时，赵作海曾让妻子赵晓起帮他找别的人头和四肢，冒充赵振裳的尸骨。
赵作海最终被商丘市中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2010年4月30日赵振裳返乡后，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于5月9日宣告赵作海无罪释放。至此赵作海已被错误羁押11年。
《起诉意见书》称，丁中秋身为主抓刑侦的副局长，在案件侦破时先入为主，对侦破干警依法审讯不严，并同意将赵作海在看守所外关押33天，同意将杜金慧、赵晓起长时间违法关押，客观上为刑讯逼供提供了可能和方便，直至造成赵作海错案的发生。
综合赵作海陈述、赵晓起陈述、证人证言、相关书证、犯罪嫌疑人供述，睢县人民检察院证明李德领、罗明珠、王松林、周明晗、郭守海、司崇兴为了获取赵作海故意杀人的供述，而采取刑讯逼供的违法手段，证明丁中秋存在严重不负责任的重大过失，证实该案件的办理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上述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足以认定。”
7人涉赵作海案被查
1人被押看守所 5人被取保候审
《起诉意见书》称，该案系赵作海错案被发现后，经检察长批准，商丘市人民检察院于2010年5月7日依法进行初查，5月11日对李德领(外逃)、周明晗、郭守海涉嫌刑讯逼供犯罪立案侦查，5月13日对罗明珠、王松林涉嫌刑讯逼供犯罪补充立案侦查，5月15日对丁中秋涉嫌玩忽职守犯罪立案侦查。指定睢县人民检察院管辖以后，睢县检察院于6月9日对司崇兴立案侦查。
罗明珠于5月13日经商丘市人民检察院决定，同日由商丘市公安局刑事拘留，次日被商丘市人民检察院取保候审；王松林已于5月18日被商丘市人民检察院取保候审，5月27日经商丘市检察院决定，被商丘市公安局刑事拘留，6月5日又被商丘市检察院将强制措施变更为取保候审；周明晗、郭守海于5月25日被商丘市公安局逮捕，郭守海于6月8日被商丘市检察院取保候审，周明晗现押郑州市铁路公安处看守所；司崇兴于6月11日被睢县人民检察院取保候审；丁中秋被商丘市人民检察院取保候审。另外，司崇兴有投案自首情节。
6名警察已被起诉
赵作海可提起刑事诉讼再获赔偿
在这份落款日期为2010年6月12日的《起诉意见书》还描述：“罗明珠等五人身为司法工作人员，在办案过程中刑讯逼供，造成了严重后果，其行为已涉嫌刑讯逼供犯罪。丁中秋身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严重不负责任，给国家和人民利益造成重大损失，其行为已触犯涉嫌玩忽职守犯罪。”
6月25日，睢县人民检察院又向赵作海下发《委托诉讼代理人告知书》，该告知书显示：罗明珠、王松林、周明晗、郭守海、司崇兴刑讯逼供、丁中秋玩忽职守一案，已由该院渎侦局移送起诉。另一份《被害人刑事诉讼权利和义务告知书》告诉赵作海：“对因被告人犯罪行为而遭受物质损失的，有权提起附带刑事诉讼，要求赔偿损失。”
犯罪嫌疑人六人名单
由睢县人民检察院反渎职侵权局印发的一份《起诉意见书》(睢检反渎移诉【2010】3号)上显示：犯罪嫌疑人罗明珠、王松林、周明晗、郭守海、司崇兴涉嫌刑讯逼供犯罪、丁中秋涉嫌玩忽职守犯罪一案，现已侦查终结。
罗明珠 今年42岁，现任商丘市公安局纪委审理室主任，侦破赵作海故意杀人案时任柘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
王松林 46岁，现任商丘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三大队副大队长，侦破赵作海案时任柘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司崇兴 47岁，现任柘城县公安局经侦大队副大队长，三级警督，侦破赵作海案时任柘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周明晗 38岁，现任柘城县公安局控申大队指导员，侦破赵作海案时任柘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干警。
郭守海 60岁，1996年调至柘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任民警至今。
丁中秋 51岁，2001年至今任柘城县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本届柘城县政协委员，1997年至2001年任柘城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
新民网报道 经历了“指鹿为马”的刑讯逼供和11年的牢狱之灾，如今在赵作海的心中，似乎仍有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大网在紧紧束缚着他，让他感觉“憋得慌”。晚上，他喜欢在院子里睡觉，因为“抬眼能看到星星，心里才踏实”。
“正张罗着给大儿子找对象，秋收新媳妇就能进门了;给小儿子在城里买楼房，要一次性付全款……”近日，记者在河南商丘见到了出狱近两个月、搬进新家也有七八天的赵作海，他已正式开始谋划自己和家人的新生活……
谈现状 “总算有个家了，住进来踏实”
近日，记者辗转打听来到赵作海家门前，一扇崭新的朱漆铁门落着锁。
这座据称花了10万元的房子从动工到建成只用了20天。建成后，赵作海迫不及待地住了进来。新家乍一看不错，但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许多仓促的地方。
“为啥这么着急住进来?”记者不解。
“我不是没地方住吗?老住亲戚家也不合适。”赵作海环视着新房，“这么多年，我在牢里，孩子们四处打工也没个安定的住处。这回总算有个家了，住进来踏实。”
现在这座房子里住着赵作海和他大儿子赵西良两个人。说起给儿子找对象，赵作海已经跟儿子们商量好了，老大赵西良年纪不小了，得留在家里赶紧托人帮忙物色。另外两个儿子年纪还不大，不着急找对象，在家待了几天后赵作海又让他们出去打工了。
6月25日下午，赵西良又被安排相亲去了。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见到记者，赵西良腼腆地笑笑，就到西屋里待着去了。赵作海跟过去，父子俩说了一阵儿悄悄话。
不一会儿，赵作海乐呵呵地走回来说：“现在已经有一个姑娘基本谈得差不多啦。如果顺利的话，秋天掰玉米的时候就能娶进来!”
“儿媳妇娶进门，过两年再抱上孙子，这个家就更像个家了!”赵作海说。
■谈未来 “给老大老二盖房，老三城里买房”
“老三已经跟我说了，要自己找对象。”4个孩子里，赵作海最喜欢的就是三儿子，一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赵作海眼圈忍不住就红了。
“我入狱时，三儿子才6岁，现在回来都长成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了。我嘴上说高兴，可我这心里……真是说不出啥滋味。”赵作海越说越心酸，渐渐泣不成声。
为了尽量弥补孩子们，赵作海已经给三个儿子都做好了打算。“老大、老二都老实巴交的，不敢闯荡，就在农村给他们一人盖一处房;老三愿意出去闯，我打算在城里给他买楼房。”
一天，赵作海和叔叔赵振举去商丘办事时，看见一个小姑娘在街头散发楼盘的宣传广告，赵作海特意跑过去要了一份。
“这卖的是几层楼啊?”赵作海不识字，也看不懂户型平面图，但他被广告页上的绿树、草坪和一栋栋楼房吸引住了。
记者告诉他现在城市的房屋均价，还聊到很多年轻人贷款买房。当听说贷款买房后要分期付款偿还一二十年时，赵作海连连摇头说：“那不中，那不中，俺可不能再让孩子遭这个罪，要买就给他一次性付款!”
■ 关于案情
赵作海：“我相信国家法律是公正的”
6月25日16时许，记者看到，睢县检察院的几名工作人员来到赵作海家，告诉赵作海对他进行刑讯逼供的案件现已进入审查起诉阶段。工作人员给赵作海送来了睢县人民检察院委托诉讼代理人告知书和睢县人民检察院被害人刑事诉讼权利和义务告知书。听说赵作海不识字，工作人员就逐条逐句念给他听，并进行解释。整个过程中，赵作海边听边点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工作人员还对赵作海被刑讯逼供的情况进行了询问，当问到赵作海被采取什么措施屈打成招时，赵作海说得很清楚。在长达31天的时间里，他不断受到棍棒敲头、鞭炮炸头、枪把砸头等虐待，还给工作人员看了他头上的伤疤。
问及赵作海是否知道打他的都是哪些人时，赵作海说：“不知道。我当时都被打蒙了，见到他们也不敢抬头。”
工作人员又说：“他们打你的时候，可能也会互相称呼同伴的名字，哪怕一两个人的名字，你是否记得?”赵作海说：“不记得了。”
最后，工作人员询问赵作海：“对案件的审理有啥意见吗?”赵作海连忙说：“没意见，没意见。”工作人员又解释了一遍：“你是希望这个案子重判、轻判，还是依法判决?”
赵作海说：“依法判决，依法判决。我相信国家的法律是公正的。”
赵作海曾私下对记者说，出狱后一直怕遭报复。
■ 对话 “往后我谁家也不去，跟谁也不来往”
■记者：住进新家后，你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
■赵作海：我多数时候都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很少出去转。饿了就买几个馒头，烧点开水，自己炒个菜吃。
■记者：你坐牢前在村里有没有要好的邻居?
■赵作海：没有。我也不是这儿出生的人，我最早不姓赵，是我母亲改嫁时把我带到这个村的。所以说我在这儿没有亲戚。
■记者：还和杜金燕(化名，当年传言跟赵作海有私情的女人，赵作海入狱后，她种着赵作海的地，并帮忙抚养赵作海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来往吗?
■赵作海：不来往了，有几次迎面碰上，都没说过话。
■记者：听说你刚出狱时她来找过你?
■赵作海：嗯。我在妹夫家借住的那几天，她来找过我。来了就在我旁边的门上一倚，说赵振裳的侄子当年告我的时候，把她的名誉也损毁了，害她这么多年抬不起头来。她想叫我跟她一起去找赵振裳的侄子，要求恢复名誉。
■记者：你去了吗?
■赵作海：没去。
■记者：为啥?
■赵作海：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弄得大家哈哈大笑，我当时都下不来台。后来，我们又遇见了一次，旁边也没人，我就跟她说，咱们年纪都大了，往后你领着你的孩子，我领着我的孩子，各过各的吧，也别说话了，省得别人看笑话。她当时脸拉得很长，从那以后就不来往了。”
■记者：你去找过前妻吗?
■赵作海：房子刚盖好的时候，我去找过她，问她还想不想回来。我跟她说，我当年坐牢是被冤枉的，也知道你改嫁也是没办法。“现在日子好了，你愿意回来就回来。”她怕被人笑话，说不回来了。
■记者：那你打不打算再找个老伴?
■赵作海：找啥啊，不找了。呵呵，我跟你说吧，我往后都不打算跟女的打交道了。
■记者：为啥?
■赵作海：我年轻的时候，有人对我说三道四，才惹上了这些麻烦。往后我谁家也不去，跟谁也不来往，谁家再出啥事还能把我扯进去吗?■文并图/本报记者朱传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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