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百姓自古就生活在“被××”

　　去年，主办者共收到网友推荐的字和词1514条，其中国内字942个，国内词359个，国际字84个，国际词129个。网络票选的结果是“被”和“民生”分别当选为年度国内第一字和第一词，“浮”和“金融危机”分别当选为年度国际第一字和第一词。拙文试说“被”字。

　　“被”是个使用频率很高的字词。在中国公布的“高频词语表”（含词语1万1553条)中排列在第38位，在482个覆盖率达到50%的东南亚华文媒体的高频词语中排列在第27位（详见中国语言生活绿皮书2008下编）。

　　“被”的典型用法是像“那棵树被（大风）刮倒了”这样的句子，“大风”加括号是表示也可以不说出来。语法上把这种句子叫做“被字句”，属于被动句范畴。

　　“被”字获选“汉语盘点2009”中国国内第一字，在社会上产生了轰动的效应。这个“被”的典型用法竟然是像“中国被G2了”“张三被就业了”“李四被自杀了”这种句子。人们不禁要问，成为G2的成员国是可以“被”的吗？“就业”或“自杀”是一种自主的行为，怎么可以“被”呢？荒谬之至！然而正是这种“荒谬”格式被套用得满天飞，“被中奖”、“被捐款”、“被失踪”、“被跳楼”、“被辞职”、“被代表”、“被统计”、“被小康”、“被增长”、“被自愿”、“被代表”等等充斥于网络。“被××”成了一种万能格式。对此，有人不以为然，认为不合语法常规，太别扭了；有人则赞扬有加，认为这种新兴格式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彰显了汉语的魅力。

　　对“被”字当选的中肯评断

　　“被”字当选为2009年中国国内第一字，这个事实本身就足以说明“被××”这种格式已经受到广大语言用户和评点专家的肯定，具有权威性。且看主办方对“被”字的解读：“被”，从衣皮声，作介词时表示被动。由“被自杀”、“被就业”等新词语在2009年生发出大量“被××”结构的流行语，如“被捐款”、“被涨薪”、“被幸福”、“被艾滋”。它们的流行表达了公众对于公民权责名实相符的吁求。笔者认为最后这句话是对“被”字当选的中肯评断。

　　纵观中国历史，老百姓自古以来就生活在“‘被’时代”。1949年新中国成立，劳动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他们果真完全摆脱了“被××”的桎梏了吗？改革开放30年来，虽然不再“以阶级斗争为纲”，转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了，但是，中国的老百姓果真完全挣脱了“被××”的锁链了吗？认真反思起来，我想答案都是否定的。

　　一场反右运动，有多少人“被右派”了？一场文化大革命，又有多少人“被反革命”了？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那就说说2009年7月12日发生的新事吧。是日，西北某大学应届毕业生赵某以“酱里合酱”的网名，在中国某知名论坛上发帖，帖中说：“我就业啦，就业啦，太兴奋了，而且是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被就业的！”赵某所谓“被就业”是指他在本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学校与西安某公司盗用他的名义签订就业协议书的，换言之，这是一份子虚乌有的就业协议书。这起“被就业”丑闻曝光后，套用“被××”的别扭格式就一个个地浮出水面，流行开来，直至当选为年度第一字。

　　“被”当选为年度第一字，它忠实地记录了人们在2009年中的深刻的感受，精准地表达了人们在2009年中的复杂的情感。“被”当选为年度第一字是中国人民对“‘被’时代”的嘲讽，是对公民权责必须名实相符的诉求。它为弱势群体讨回一点公道，诉说了他们任人摆布的无奈与委屈。

　　“汉语盘点2009”为中国“盘点”出了一个网络热字——被，这是中国人民要求维护自身权利的巧妙的、幽默的、深沉的、广泛的表述。生活在“‘被’时代”而不敢说“被××”，是可悲的，如今人们终于公开说“被××了”，而且没人能堵住他们的嘴巴，这不能不说是“民主”“自由”的一点进步。可是，人们的终极目标——“‘被’时代”的终结，能否实现，何时才能实现，就只有天晓得了。（汪惠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