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男索钱:用暴力宣泄无力
男子手持两把杀猪刀与警方对峙
身绣纹身,只着内裤,提刀而立,眼神迷离……这样的画面,熟悉得就像喜剧电影的经典桥段。它荒诞、搞怪、玩世不恭,骨子里透出的却是一股对现实无力的强烈虚空感,虚空得就像那位曾风行网络端碗吃面的寂寞之哥。现在,电影与虚拟网络的场景切换,虚拟的臆想投映进现实,只是这次,没了喜剧,更似悲剧。
1月26日,广东一黎姓男子在原公司索要工伤赔偿被拒后,脱掉裤子,下身只着内裤,提杀猪刀砍公司大门。他自称“没衣服、没饭吃,就只能去偷去抢。并不是我不想做好人,是家庭环境、社会现实没有给我机会。有钱人什么都有,我连烟都没得抽。与其苟且活着,不如通过这样来改变命运。”(1月27日 《广州日报》)
很戏谑无奈的造型,很愤怒无力的话,完全相悖的两种表达,就像某位艺术家走上街头的行为艺术,一如黎恩旺被带上警车,仍不忘回头叮嘱记者“你要记得跟踪这个事情”一样,他想向人们说点什么。或也正因如此,该新闻一度跃升网站的评论热帖,文中男子也迅速被网友冠以“双刀男”、“国产007”等戏谑的封号。
现实中的黎恩旺其实没有网友调侃的那种喜感,他脱掉裤子,也许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无所有;他提刀而立,其实是想杀掉曾工作过建筑公司的老板;他抽烟,眉头深锁眼神迷离,也许只是因为太久没抽到烟了,他内心其实很烦,很不安。听他说的话,你会发现他的经历、想法和他现在的行为匹配:“并不是我不想做好人,是家庭环境、社会现实没有给我机会”,“我28岁了,还没拍过拖,有钱人什么都有,我连烟都没得抽。与其苟且活着,不如通过这样来改变命运。”这样的话,会击中每个人的心灵。但回过头看他曾经的遭际:到东莞打工,历经艰辛,最后老板应承了他的所有需求,也有了一笔不错的收入,但他“打麻将、玩牌,每次几百,有时候几千,都输光了”,想找本钱做生意时,却发现没钱;声称自己工伤要求赔偿,但提供不了病历和证明材料,其实他只是想借此“找老板借三万块钱开个发廊”;老板拒绝了他的请求,他就提着杀猪刀要杀死老板,尽管“从人道上说,老板不是可以,是真可以”,想杀人的理由只是“凭什么这些有钱人可以开好车住豪宅,我连烟都没得抽”。
这是一个矛盾体。他控诉社会,说出的话真实得让每个人的心灵都为之震颤;但他却无节制地挥霍,勒索他心中的有钱人,甚至理所当然地拿起屠刀,也不去区分谁究竟有没有理由成为牺牲品,只要是成功富裕的人都是他无望生活的宣泄,不管这个有钱人是否曾经帮助过他。一切矛盾得就像他手提菜刀的一身装束,和他吐露出来的话语那些互不搭界。
这不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人性荒诞,而是在那样的城市里,在贫富差距越来越让每个人感同身受的社会里,这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贫困悲观者,只能选择用暴力宣泄无力。在中国当下的社会里,特别是沿海发达城市,那里曾是无数人寻梦的地方。农村人远离故土抛下妻儿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追寻他们衣锦还乡的梦想。他们每天穿行于繁华的大都市,忙碌于热闹喧嚣的工地、工厂,却居住在城市最偏最破的棚户区,都市的繁华有他们劳碌的身影,但繁华却与他们无关。在那样的城市里,也有无数有钱的老板,很多生活富足的白领工薪,农村底层人和这些新富在同一个城市相遇,却没有交集,他们同为梦想而来,新富让梦想成为现实,底层则让梦想成为妄想。于是,贫富差距越拉越大,新富逐渐拥有绝对的话语和财富权,底层则只剩毫无保障、看不到未来的生活。在那里,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没有找到梦想,只看到绝望,深深的绝望。
一个社会就这样开始断裂,一个人的人性也就此逐渐分裂,他们开始报复社会,勒索城市,只因为所有有钱人都是他们贫困的根源。“我要做件大事”,这是黎恩旺准备杀人前所说的话,这类语含悲壮的话听起来很熟悉。就像成都公交车燃烧事件中,烧死无辜者的肇事人事前声称“跟别人死的方式不一样”;就像深圳小学生绑架案里,那些没有任何矛盾纠葛却向熟人下手的绑架犯。这些城市生活中贫困的悲观者都是在用暴力,宣泄着自己在城市生活中最深重的无力。
而我们的城市,什么时候才能拆掉这片贫富隔绝的藩篱,什么时候才能让城市中的无力者变得有力,让悲观者能够乐观前行呢?(文:李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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