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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世奇雄毛泽东:不想当主席当助手 助修三峡大坝 |
www.sinoca.com 2009-12-18 长江水利网 [复制链接] 字体:大 中 小 |
你能不能找一个人替我当国家主席,我给你当助手,帮你修三峡大坝好不好? ――毛泽东问林一山 有人说,毛泽东是祖国山川最钟情的情人。这话确有道理。1956年夏天,他视察长沙以后到武汉,一见到烟波浩淼的长江,他的情绪便有些亢奋。在各拉丹冬雪山上还是点点滴滴涓涓细流的长江,到了江汉平原却浩浩荡荡奔腾激跃,这种纳百川汇千流的气度,潇潇洒洒无拘无束的性格,不能不激起毛泽东的诗意和灵感。他一生酷爱游历,尤喜山水。他穿着农家草鞋,果敢地走出了韶山冲,又一步一步从井冈山走到了中南海。那个海太小太小了,常使他生些烦躁与恼怒,也使他变得孤独。他便常常伴着那部850册线装的二十四史,还有关于昨天的许多书藉。他比常人更渴望着外边的世界,更渴望走进他或陌生或熟悉的一山一水。
6月1日上午,他在武昌东湖客舍听完了汇报,下午就急切切扑进了长江,一口气游了124分钟,游程13公里。游泳,是毛泽东一生最大的业余爱好。青少年时代,湘江岸边“携来百侣曾游”;南征北战途中即便是战火纷飞,只要有机会,仍忍不住要“到中流击水”。1958年3月与美国女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谈话,他出乎意料地说,希望到美国的密西西比河去游泳。还说,如果艾森豪威尔总统允许,他将去医院看望病中的杜勒斯先生。到了晚年,尽管不可抗拒的自然法则使他难以“会当水击三千里”,他的躯体仍然向往着在波涛中运动。他住进了一个叫作“游泳池”的地方。池与江河湖海毕竟不同,离开了山川的孤池,只能是缺憾的泳场。
在风浪中搏击,在波涛中奋进,毛泽东灵感火星迸发,思维空前活跃,身体各部位也格外通泰。13公里的江中之旅,引发了毛泽东的更大泳兴。时隔一天,他换了一个方向,再次投入长江的怀抱。其时,长江大桥竣工在望,天堑变通途的理想已接近现实。毛泽东不愿影响工人和技术人员的正常施工,又想看看施工的壮阔场景,他在水中穿过了大桥,饱览了人间彩虹的绚丽与壮美,情绪愈发昂奋。游到汉水与长江的交汇处,陪伴者们无不为之担心。夏日的汉水是桀骜不驯的,入江口的水情更为复杂,汉水如清澈晶亮的匕首,横插江身,在它的垂直冲击下,两水摩擦卷起一排排漩流,一串串湍涡。两水交汇,在江中形成剪刀水势,即便是游泳国手,也须谨慎对待,不敢有丝毫马虎。毛泽东已过花甲之年,人们不能不再次提醒这位藐视一切对手的领袖,要他留神。
人们知道,劝阻他是不可能的。两年前的1954年夏天,在北戴河,他与工作人员在海边散步,狂风骤起,浊浪排空,大家劝他返回,他对着咆哮狂涌的大海,欣喜之情油然而生,说:“风浪越大越好,可以锻炼人的意志。”于是,他穿着泳装奔进了涛呼浪啸的大海,还甩给了工作人员一串掷地有声的名言:“你们不要怕什么冒险。凡事不冒险,就不能成功,许多成功就是经过冒险才得来的。”
水情愈复杂,水力愈错综,毛泽东愈显得精神焕发。他辗转漩流,迂回险涡,搏击湍浪,宛如蛟龙戏耍。穿过大桥以后,江水稍缓,波涛无惊,他头枕浪花,泰然仰泳,极目楚天,一碧如洗,但见龟、蛇二山,在阳光中欲动欲飞,遥想黄鹤不知何处去,心情在极度畅快中迸发着诗意般创造历史的豪情。建国还不到7年,满目疮痍的大地已春意萌动;朝鲜战争打得美国人坐下来谈判,令世人刮目;民族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的成功,使有限的民族工商业元气迅速恢复;农业合作化高潮的到来,又使长城内外的国土充满生机;100多个新的大型工业项目先后上马,使社会主义的春天更加富有活力。他自然有一种成功者的惬意,更有一种不安于现状的期望。他逆水向上游望去,人在武汉,神魂已飞向三峡。
峡江两岸,猿声依稀可闻。高唐神女,翩翩从云中探出身来,裙裾在峡风中翻飞,“烨乎如华,温乎如莹,五色并驰”,美得夺人睛目。巫山云雨,在毛泽东的眼睛里,不应该是男欢女爱、淫荡猥亵的象征。美丽的神女,是不应该被亵渎的。他希望神女应该安然处于至善至尊的仙境,保持其高雅和圣洁。不过,巫山云雨,将造成泛滥成灾危害人民的洪水,应该被拦腰截住。
他的脑海里突兀立起一座巨型大坝,这座大坝在中国在世界从古至今都没有过,建成之后,也很难再有超过它的大型水利工程。他被这空前绝后的伟绩诱发得兴奋难耐,忽而转身,加快了游速。
这一天,他游程14公里。
长江中的神思,使毛泽东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对三峡大坝惬意的构想,搅得他神驰意荡。6月4日,他兴致勃勃,决意再渡长江。湖北省委书记王任重是他亲密的游泳伙伴,建议他就近在东湖游泳。
毛泽东喜欢东湖的秀色,欣赏潋滟的水光,可是望着无惊无险的湖水,总感到少了些什么,他说:“长江是一个天然的最好的游泳池。”
王任重深知这位令人敬佩令人折服的领袖的气概,就不加劝阻,开始了积极的准备。
毛泽东4天之内,3次在万里长江上自由欢渡,使他喜动乐水的天性得以无拘无束地张扬,弄险斗惊的意志得到了充分显示,本来富有的才情激荡起来,文思喷涌,不吐不快,于是,他在灯下挥动那支如椽大笔:
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余。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这是一位卓越的诗人神思飞越的影迹,更是一位杰出领袖在经济建设战略上的折光。事隔多年,重读这首《水调歌头・游泳》,重阅那力透纸背的墨迹,不能不为他包藏宇宙揽括山川的气魄所感染,不能不为他洒脱流畅笔走龙蛇的书法艺术所倾倒。毛泽东诗词深受李白、李贺、李商隐这“三李”影响,豪迈而奔放,雄奇而深邃,更有其独特的风格。但建国后的诗词中,当推这一首为最佳。这与毛泽东当时的心理状况身体状况都处于舒泰极致,大概有很大关系。
这位风流绝代的革命家,这位顶天立地的历史巨子,展读墨迹未干的辞章,长吟有声。当读到“高峡出平湖”一句,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此人姓林,名一山,毛泽东风趣地称他为“长江王”。
林一山是个山东大汉。大汉并不高大,身高不过一米七左右。他大就大在管辖的地盘大,整个中国陆地面积960万平方公里,他管辖的长江,流域面积达180万平方公里,约占全国的1/5。但他不是行政长官。解放战争期间他就是辽南省委书记兼省军区政委,1949年南下时,中央曾考虑过让他到广西,当张云逸的副手。他却一门心思泡进了长江,整日沿江东跑西颠,马不停蹄,官呀权呀,淡泊如水。毛泽东无疑很欣赏林一山这种洁质雅风,否则,也不会那么迫切想见到他,见到了,也不会总那么海阔天空地神聊。毛泽东推崇徐霞客和郦道元,他在一次最高国务会议上称赞,“明朝那个江苏人,写《徐霞客游记》的,那个人没有官气。他跑了那么多路,找出了金沙江是长江的发源。岷山导江,这是经书上说的,他说这是错误的。他说是金沙江导江。同时,我看《水经注》的作者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不到处跑怎么能写得那么好?这不仅是科学作品,也是文学作品。”由此可见,毛泽东评价人,更注重气质、志趣。
林一山作为大汉,还在于他一生中干了几件大事。荆江分洪工程提高了荆江河段的防洪能力,丹江口工程使“十年九不收”的沙湖沔阳洲变成了商品粮基地,葛洲坝工程更被誉为中国的新长城,启动了鄂西经济的飞速发展,并为三峡工程作了实战准备……桩桩件件,都与林一山的名字紧密相连。不要做大官,要干大事。这是林一山的名言。
林一山作为伟岸大丈夫,还在于他的性格。解放战争期间,高岗在东北渐渐处于说一不二的地位,喜欢拉山头,搞一言堂,颇有点东北王的味道,有时候指挥失当,还信口批评他人,不少人多是诺诺。林一山不买这个帐,黑白分明,岂容混淆,时常对高岗的过失毫不客气地指明。高岗看不惯这位爱挑剔的辽南省委书记,有一次在东北局干部大会上点名批林一山。林一山当场站起来反驳,滔滔不绝,有理有据,弄得高岗十分难堪。那时,人们就领略了“林铁嘴”的厉害。高岗后来借机要给林一山处分,林一山据理相抗,并执意南下了。他一生与很多人发生过论战,其中不少党政军要人,还有世界著名的水利专家,有时论战一直弄到毛泽东、周恩来的办公桌前。他快人快语,从不唯唯诺诺、畏首畏尾。
他与毛泽东的交情,是在“长江”舰上建立的。
1953年2月19日,武汉。宽阔的江面上,千帆竞发,白烟缕缕,大轮小舟,破浪各自东西。汉口江边,泊满了客轮和拖船。两艘军舰格外引人注目。一艘是旗舰“长江”号,另一艘是护卫舰“洛阳”号。它们在等待着一位共和国的伟人。
毛泽东来了。料峭的春寒,使他精神抖擞,早春的风,亲吻着他那件银灰色大衣。他的步伐大而雄健。罗瑞卿、汪东兴等人左右拥簇着,在武汉关附近登上了“长江”舰。
江边的群众发现了毛泽东。毛泽东太富个性,举手投足,都太有特色了。他的人民太熟悉他了。
江边一时沸腾,人群结队拥来,向他招手向他致意,高呼“万岁”。
舰离港口,毛泽东频频向岸上招手,江风凛冽,他站立舷边,久久不肯离去。
在简朴无华的二楼卧舱里,毛泽东亲切地会见了长江水利委员会主任林一山。
毛泽东深谙安邦定国之道。华夏民族可以说是从治水开国的。夏朝第一位国君禹,就是因治水有方又有功,才成为人们拥戴的君王。从殷周到民国,史料记载的5258次自然灾害,一大半是水旱灾害。历史上许多有作为的朝代,都在治水方面留下功绩。战国时代的都江堰、郑国渠,秦朝的兴安灵渠工程,或为农田灌溉、防治洪水兴利除弊,或为一方百姓带来舟楫之利,或为拓展疆域奠定交通基础。汉朝以后,水利工程更多,隋代的大运河,宋、明两代的荆江大堤。清朝著名爱国将领林则徐,就曾在武昌带领军民防洪抢险,至今仍传为美谈。
在打破了一个旧世界之后,毛泽东深信欲治国必先治水。他一生有过许多关于治水的指示:“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 “一定要把淮河修好”,“一定要根治海河”。等等。他亲自参加十三陵水库的修建,他亲自批准了荆江分洪工程等一系列水利工程,几乎对全国每一条大江大河的治理,他都有过具体的设想。
他此次考察长江中下游,想得最多的是水。到武汉以后,他与中南局书记邓子恢作了长谈,重要内容是治水。邓子恢就向毛泽东推荐了这位治水大王林一山。林一山早年就读于北平师范大学,学的是历史专业。南京解放后,奉命接收了国民党政府的前身为扬子江水利委员会的长江水利工程总局。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报纸上公开招聘治水人才。几年时间,就把长江的事情办得有板有眼。
毛泽东对这样一个林一山,发生了兴趣。
“我们见过面吗?”毛泽东一见林一山,似乎有点面熟。
“西安事变之后,我作为白区的党代表去过延安开会,听过您的报告。”林一山答得简洁又具体,也没有什么激动与慌乱。
“你有多少工程师?”毛泽东问。
“270个。”
“工程师讲百呀?”湖南口音在惊讶时更加浓重。毛泽东又问:
“有多少技术员?”
“1000多。”
“嗬,技术员讲千呀!”
林一山手中竟有如此雄厚的技术实力,使毛泽东非常快意。毛泽东很想在长江上干件大事,他必须拥有相应的队伍。1952年荆江分洪工程,仅 75天就顺利建成,毛泽东曾隐隐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长江边聚集,今天算是探明了虚实。毛泽东是调遣各种力量实现恢宏目标的高手。他开始切入主题。
毛泽东指着林一山手中的地图问:“这是从哪弄来的?”
“东北打汉奸时弄到的。”林一山把图递给毛泽东。那是上海《申报》为创刊60周年纪念而印制的《中国地图》,世界俗称“申报地图“,是旧中国颇有影响的地图。长江,在图上蜿蜒涌动。
“这本地图还是不错的,早年我路过湘南时,也弄到一本,以后打仗行军还时常用它。长征中它给我帮了不少忙。”毛泽东打开地图,手中的红蓝双色铅笔指向长江上游。
一个重大治江战略构想,就是在这种漫不经心的谈话中开始的。这是毛泽东的语言风格。他在党代表大会上讲愚公移山的故事,在最高国务会议上大段背诵古典诗词,在与尼克松讨论天下时局时说我与蒋介石先生的友谊比你们美国人长得多。在毛泽东那博大辽阔的胸怀里,似乎再大的事都变得很小,以致用最轻松的语言就能表达清楚。
“北方水少,南方水多,能不能把南方的水调一部分到北方?”
“可以。”林一山不愧是毛泽东的学生。
“这个问题你研究过没有?”
“没有。”
“为什么?”
“我不敢那么想。”学生毕竟是学生。
毛泽东指着地图上四川北部的白龙江:“白龙江水大,能不能调到秦岭以北?”他没有用调惯了千军万马的肯定语气,因为他知道对自己在调山遣水上,可以说是外行。
“不行。”林一山的话肯定而干脆。
“为什么?”
“秦岭以南的水,由西北向东南注入四川盆地。越往下,水越大,但地势越低。秦岭太高太大,打洞过不去呀,既不经济,又不可能。上游工程量小,但水也小,不划算。”
毛泽东点点头,大口地抽烟,一时二楼卧舱里烟雾弥漫。停了片刻,毛泽东又指着嘉陵江干流上游的
西汉水问:“这里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
“道理同白龙江一样。”
毛泽东是那种愈挫愈奋的性格,他丝毫没有气馁,继续在江河之间寻觅着新的突破点。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如果南水北调工程像翻个手掌那么容易,他毛泽东就不屑去问了。他的笔指向了汉水,那是他十分熟悉的一条河流:
“汉江呢?”
“有希望。”
“道理何在?”毛泽东眼睛里射出两道亮光。
“汉江与黄河、渭河平行,中间只隔着秦岭和伏牛山,越往东,山越小地势越低,水量却越大,引水工程也就越小。”林一山说得有理有据,听的人清楚明白。
毛泽东有些振奋,掷掉手中的烟蒂,在陕西汉中以下的一个小峡谷上划一道杠:“这里修个坝行不行?”
“可以。但水量小。”
他又在安康以下划一条杠:“这里?”
“也不太好。”
林一山今天的“不”字用得太多,而且开门见山,不转不绕。听惯了太多“很好”、“英明”、“正确”词汇的人,耳目一新。他望望林一山,暗暗喜欢上了这位不卑不亢、既随便又有分寸的长江人。毛泽东把红杠点到湖北均县:
“这里行不行?”
“这还可以。”回答是勉强的。
毛泽东指向丹江口,“这里行不行?”
“这里可能最好。”
“为什么最好?”
“这里是汉江中游,又是丹江的汇合口,水量充足,而且引水不用打洞,又在巴山脚下,保持着较理想的高度。这里我们作过规划,但是没有考虑南水北调的问题。很有希望。”
毛泽东虽然在战略上藐视一切敌人,在战术上却重视每一个具体的抉择,不放过每一个可能的机会。对任何未知领域,只要研究,决不浅尝辄止。他指着丹江口以下:
“再往下呢?”
“那可不行了。”林一山说:“再往下游,河水变宽,汉水进入南阳、襄阳平原,没有高山,失去了建坝的条件。”
“好了。”毛泽东从地图面前直起腰来,恢复了他那指挥若定的气派:“你即刻派人查勘,有资料就直接给我写信,不一定等到系统成熟了才告诉我。”
林一山点头。他理解毛泽东急切的治水心情,也是从此开始的。
毛泽东此时与林一山讨论的,是南水北调的“引汉方案”。如今整整40年过去,北方缺水的矛盾比那时突出得多。天津一度因缺水许多工厂无法开工,白洋淀干涸,永定河断流,继之大批水库变成农田。根据90年代初的数据统计,北京地区人均水量只有432立方米,连干旱的阿拉伯地区都不如。河北平原耕地每年1/4受干旱折磨,1/6沙化严重。山东年缺水量180亿立方米,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泉城济南,早已失去昔日的柔美风姿。
京津缺水!
河北缺水!
河南缺水!
在青岛、西安、郑州等城市,生活用水已出现了危机!整个中国,缺水城市已达188个。
没有足够的水,城市建设将失去活力;没有充足的水,整个北方将出现贫血的苍白,沙漠会大踏步逼得整个中华民族向南大迁徙。
不管人们用多少理论来论证南水北调的是否合理,也不管有人如何指责毛泽东有违水流规律,残酷的现实是,你不进行南水北调,将来就得迁都,就会有一系列僵死的城市出现在华北大地!
50年后的今天,90多岁的林一山虽双目失明,谈起毛泽东“长江”舰上的宏伟规划,两只干涸的眼眶里似乎仍旧闪着光亮。毛泽东思维超前,目光远大,人们在离开他若干年后,回想他的话语、思路、设想、规划,更被他的人格力量所吸引、所征服。林一山是其中之一。
让我们还是回到“长江”舰上。
时过中午,毛泽东请林一山吃饭。韶山冲里走来的农民儿子,深知亿万人民的生活,所以尽管他是权倾一国之主席,仍生活简朴。他一生与高消费无缘。在举国遭受自然灾害并大量向苏联老大哥还债的时候,他甚至数月不食肉类。他不是做给别人看,不是装潢门面求得新闻宣传效应,而是厚道的农家儿子天性使然。
两菜一汤,必有辣椒。正像生活中他需要风险刺激一样,饮食中没有辣椒刺激,他就觉得食之无味,纵使山珍海味也毫无兴趣。他那始终忠实于他的肠胃,装了数十年的辣椒,竟没有出现过大的毛病,并把那些辣椒素转化成了他异于常人的智慧与斗争艺术。据说,解放战争开始前夕,毛泽东对斯大林的一些看法持不同态度,他曾让苏联特使转送给斯大林一串红辣椒。后来,斯大林尝出了这串辣椒的滋味。
林一山无拘谨,谈得放松,吃得也顺畅,难得吃主席一次请,他放开肚皮猛吃。只是胃有点毛病,不愿吃辣椒。毛泽东当然不依,把辣椒夹到他碗里。林一山大嚼起来,一头是汗,于是加深了对辣椒的感受。几十年后,本书的作者问他,你与毛泽东吃了几次饭,都吃些什么?他说:“记不清了。只记得:辣!”
两天之后,毛泽东再度请林一山吃饭。
饭后,二人来到甲板上。
“长江”舰在破浪前行,江水奔涌,漩涡结队。毛泽东指着江水,语重心长地说:“要驯服这条大江,一定要认真研究。这是一个科学的问题。长江的水文资料,你们研究得怎么样?”
林一山告诉毛泽东,他们已组织人力四处搜集,现有资料已逾万卷,重达数吨。他还对重要的洪水资料作了较为详细的汇报,什么洪峰、枯水位,什么径流量、警戒线……,毛泽东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发出几句询问,思维完全进入了一个水的世界。
在描述四川洪水洪峰时,林一山说,长江洪水主要来自四川,当川水洪峰到达中下游地区时,如果两湖地区或下游地区也下暴雨,半个中国就会处于洪水威胁之下。
毛泽东顿时警觉。半个中国,对他来说太重要啦。纵然一城一县被淹,他也难以接受。他似乎要抓住洪水的根源,一举治服之:“长江洪水的成因是什么?”
“是暴雨。”林一山说:“据资料记载,1935年7月1日开始的一次暴雨,中心在湖北五峰县,降雨量达1000余毫米,一夜之间,汉江中下游淹死8万余人,澧水下游淹死4万人。自古“川西天漏”,年降雨量可达2000余毫米,川水下泄,再加上湖北出现五峰县的降雨量,整个中下游势必一片泽国……”林一山说到动情处,声音凄婉,手势沉重,更加重了表达效果。
“真了不得!”毛泽东惊诧地对身旁的大个子公安部长罗瑞卿说:“罗长子,你有多高啊?”
“一米八几。”罗瑞卿答。
“长江真能下雨,有的地方年降雨量,比你还高啊。”毛泽东不知多少次横跨长江,虽认识它却说不上了解它。少年时代,他吟诵“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佳句,曾迸发过一腔豪情。1949年大军南下时,江水泛滥,饥民遍地,悲呼哀嚎,曾使他深为震撼。没有想到,这条大江,如果控制不好,后果竟不堪设想。他领导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浴血奋战数十年,正是为了人民安居乐业,百姓欢乐富庶,岂容洪水肆虐,扰得国不安宁,民不聊生?
看见了巨大的对手,毛泽东感到愉快。他在年仅24岁时读《伦理学原理》批语中,就曾赞叹秦末刘邦与项羽的厮杀、西汉武帝与匈奴的激战,歌咏三国鼎立称雄的竞争,认为每当其时,“事态百变,人才辈出”,这样的历史,“令人喜读”。相反,在承平之时,暮气沉沉,毫无生机,看不出人格的高扬和潜能的发挥,使人“殊厌弃之”。所以他青年时代就形成了挑战性格,敢于向最强大的敌手挑战,敢于对最困难的事物开刀,他的一生因而充满了诗意的创造。他与林一山的言语投契,从甲板又回到舱内。
毛泽东为征服强大对手是从来不耻下问的。“怎样才能解决长江洪水灾害?怎样才能兴利除害?你有什么设想?”
“我们拟定了以防洪为主的‘治江三阶段’方案。”林一山展开了《长江流域水利资源综合利用规划》草图,这是他献给毛泽东的一份珍贵礼物。他指着图开始在180万平方公里上纵横驰聘:“第一阶段搞好堤防的培修和加固,充分发挥堤防体系的防洪作用。第二阶段有计划地建立一批分蓄洪区,用来调蓄洪水,减少洪灾损失。”
“堤防为堵,分洪为疏,看来从古至今,治水大致就这两种办法。你是疏堵并举啦。”毛泽东高屋建瓴概括了几句,又问:“你的第三阶段呢?”
林一山指着图上大大小小的水库标记说:“我们计划在长江干流以及主要支流上,逐步兴建一批水库,拦洪蓄水,灌溉发电综合利用,除害兴利,从根本上解除洪水威胁。”
顺着林一山的手势,毛泽东深邃的目光投向巍巍青藏高原,掠过横断山脉,注留四川盆地,继而聚集长江中下游平原,长江流域18个省、市、自治区尽收眼底,1/5疆域全都集中汇合于小小的舰舱里。
“太好了,太好了。”毛泽东精神倍增,左手插在腰间,举起右手,在规划图上划了个大圆圈,说:“修这许多水库,都加起来,你看能不能抵上三峡一个水库呢?”
林一山惊愕地望着毛泽东。
毛泽东注视着林一山,目光依旧是探询。
“这些水库都加起来,还抵不上一个三峡水库。”林一山深深知道,上游不论建多少水库,这些水库下游至三峡区间仍有30万平方公里的暴雨区不能控制,若遇灾年,宜昌江段的特大洪峰仍无法调度,一样会威胁着荆江大堤和洞庭湖区,仍可酿成大灾。可是国家初创,百废待兴,三峡工程耗资巨大,并牵涉到许多人的搬迁工作,实在难以列入规划。
毛泽东手掌连连劈向三峡出口处,“费了那么大的力量修支流水库,还达不到控制洪水的目的,为什么不在这个总口子上卡起来,毕其功于一役?”毛泽东以军事战略家的风度,用战争术语来表述此时的思维,显得神采照人。林一山完全为他挺立波涛、手提长江、纵论三峡工程的气概所感染,兴奋地说: “我们很希望修三峡大坝,但现在还不敢这样想。”
毛泽东笑了。“就先修那个三峡大坝,怎么样?”笑声感染着江上明月,感染着万家渔火,飘荡于早春的南国夜色,融汇于万里长江。长江如果有灵,也一定会感受到这是一次决定她命运的历史性谈话。
接着,毛泽东和林一山谈到了“萨凡奇计划”,谈到了工程造价和工期长短问题。那夜,二人都觉太短。
春眠不觉晓。毛泽东却在春夜里筹划着又一个美妙的蓝图。
“长江”舰快到南京时,毛泽东与舰上的工作人员合了影。“洛阳”号护卫舰上的战士也纷纷要求与毛泽东合影,毛泽东很愉快地答应了。
到南京后,毛泽东还要继续前行,就要与林一山分手了,特意嘱咐:“三峡的问题暂时不要公开,我只是摸个底。中央分管这项工作的同志,你也不要讲,但南水北调工作要抓紧。”
林一山严格遵守“君子协定”。对三峡工程守口如瓶,但准备工作却在抓紧进行。
那一年,他集中部分人员开始进行选址工作。要选址,必先弄清地质状况。那时长委会还没有像样的地质队伍,甚至连真懂地质的技术员也没几个。
尽管林一山干什么事都十分自信,但对椭圆形地球内部究竟有什么奥秘,他是无法弄清楚的。
林一山干得正起劲时,洪水也赶来凑热闹了。
1954年入夏以后,暴雨在长江流域形成拉锯之势,东倾西注。上游洪峰无遮无挡,汹汹而来。中游地区也连降暴雨,江满湖平,洪水遍野。下游竟然也出现了洪水。这是一场百年罕见的特大洪水。
一份份电报正飞向北京,整个长江、汉江都在告急!
中南海的菊香书屋里,毛泽东一脸倦容。本来,他雄心勃勃,要带领他的民族开始史诗般的经济建设,没想到这个长江又来捣乱。1949年那场洪水他记忆犹新,仅隔5年它就又来了一次,而且比上一次严重得多。
毛泽东习惯地握着笔,目光又投向那份长江灾情报告。湖北省出现了有水文记录以来的最高洪水位,虽然3次被迫动用刚刚建成的荆江分洪工程的太平口进洪闸,使沙市水位降低了将近1米,并在长江两岸扒口11处,汉江南岸扒口2处,勉强保住了荆江大堤,保住了中南重镇武汉,但是长江、汉江处堤防仍然溃口,江汉平原一片汪洋!
毛泽东的眼睛有些模糊了,他想抽烟,颤抖的手划不燃火柴,他抓住一支烟站起来,竭力想控制一下波动的情绪,可他没有能控制住,他那善于形象思维的大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幅凄惨的情景……
他把报告拿起来,目光投向了他的故乡湖南省。
湖南60个县、市被淹,死亡1700余人,伤1000多人,38万间房舍坍塌于洪水之中。
江苏、安徽和江西部分地区灾情也比较严重……
统计数字告诉他,这场特大洪水,长江中下游受灾人口达1888万人,淹死3.3万多人,受灾农田4755万亩,毁坏房屋427万多间,京广铁路有100天不能正常通车……
毛泽东流泪了,泪水沿着他的脸庞无声流下,他的心受到了建国以来最强烈的一次震动。他走出书房,遥望南国,在菊香书屋的小院里伫立许久许久……
那一段时间,毛泽东找了很多关于水文、地质的书,并在书中作了许多圈点。
洪水退后,他向武汉抗洪军民发了贺电,但是词句却使他颇费斟酌:
“庆贺武汉人民战胜了1954年的洪水,还要准备战胜今后可能发生的同样严重的洪水。”
这一题词至今还镶嵌在武汉市人民政府对面的长江抗洪纪念碑上。这个题词没能体现出毛泽东强烈而顽强的个人意志,在“庆贺”的同时难免有一股沉重的苦涩。
毛泽东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革命家,对长江水患的治理,他每次听取汇报,发表意见都是极为慎重的。1950年国庆期间,中南局代理书记邓子恢和政务院负责财经的薄一波向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汇报荆江分洪工程计划,毛泽东详细询问了工程情况,看了设计书,然后问“工程寿命多长”,邓子恢回答 “最少20年”,毛泽东平静地说了两个字:“够了。”他知道荆江分洪工程只是治标之举,自信20年内必有治本工程上马。1953年“长江”舰上,他第一次萌发了修建三峡大坝的设想,但严格限定在他与林一山之间。不打无准备无把握之仗,是他的一贯作风。1954年夏季的特大洪水,再度挑起了他修建三峡大坝的热望。他毕生敢于斗争,怎么也咽不下给武汉军民题词后那股苦涩。年末,他果断地撇开北京的许多工作,与刘少奇、周恩来一起来到了武汉。
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匆匆查看了被洪水浩劫破坏过的土地,看了失去家园的灾民搭在江堤的篷席,听了中南局负责人的汇报,与王任重等同志作了交谈。
毛泽东的心情是沉重的,远不如去年来武汉时那么轻松。
如何对付长江洪水,是毛、刘、周与地方党政领导商讨的主要问题,同时还检查了灾民安置和恢复生产的许多事宜。
毛泽东武汉之行,尽管日程安排得很满,但他还是想到一定要见林一山。
林一山突然接到电话通知,要他立即赶到汉口火车站,他推测,不是毛泽东,就是周恩来。他简单吃了几口饭,就往汉口车站赶去。
列车已从武昌开到汉口,在此专候林一山。
林一山上车后,才知道毛、刘、周3位都在车上。3位中国最高领袖人物停车等候,规格可谓高矣。
林一山被引进一节作为会议室的车厢,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热情地起身,一一与他握手。毛泽东准备利用从汉口到广水的3个小时行车时间,听林一山汇报三峡工程问题。
简单问候几句,毛泽东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三峡工程在技术上有可能性吗?”
林一山回答说:“如果中央要尽快部署,依靠我们的力量,在苏联专家帮助下,是可以建成的。如果不用苏联专家的帮助,我们也可以建成,但需要先修丹江口工程,那也是世界一流的大工程,有了经验,就能胜任三峡工程的设计和施工。”
毛泽东:“你的根据是什么?”
“目前苏联正在建设的水利工程,从技术要求到工程规模,和美国的差不多。美国大坝专家萨凡奇有信心建成三峡工程,那么苏联专家同样有这个水平。”林一山讲了美国的胡佛大坝和大古力大坝,又讲了苏联几个正在兴建的大坝,并把两方情况作了具体的对比。林一山讲得具体实在,毛、刘、周听得饶有兴味。
毛泽东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问三峡工程的地质情况。
林一山欣喜地告诉毛泽东:“我们在三峡选定了一个新坝区,比萨凡奇选定的南津关坝区要好。”
“噢?”毛泽东忧郁的神情突然好转,向前探着身子,口里的浓烟还未来得及吐,迫不及待地问:“在什么地方?”
“三斗坪。”
毛泽东心情开朗起来:“什么岩层?”
“根据坑探结果看,属于花岗岩地带,只是岩石风化比较严重。坑深30米后,发现了较好的岩层。”
毛泽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慢腾腾地吐完后,忧虑地问:“花岗岩风化最严重的情况会是怎样?”
“根据已掌握的资料,世界各地区花岗岩风化层最深的可达百米。”
毛泽东实在不愿放弃已经抓住的一线希望,他仍有些放心不下,“如果三斗坪风化也有100米,那么,100米以下呢?”
“请主席不用担心,河床虽然还没有勘探,但是根据岸边初步勘探,30米深的风化层,可能是最深了。”
毛泽东眉头紧皱,片刻无语。这几个月来对地质理论的学习,使他对建坝条件的认识越来越清晰,对深厚无言的地质王国,他在寻找驾驭它的方法。“西陵峡其他河段呢?”
周恩来也插话:“三斗坪附近的地质状况呢?”
“在这个河段上,有25公里的火成岩,我们才开始从几个点线上做了勘探,而在这一段的上一段,属于片麻岩。”
“什么是片麻岩?”刘少奇问。
还未等林一山答话,毛泽东伸出手掌晃动着向刘少奇说:“好了,好了,片麻岩是花岗岩的变质岩,很坚硬,在片麻岩地区选坝址是没有风化问题的。”
事隔30多年,林一山仍然对此次列车夜谈感慨不已。1953年“长江”舰上,毛泽东的水文与地质知识还十分有限,而仅一年多时间,他竟然显得比较内行了。此其一。其二,毛泽东名盖天下功昭日月,但却是那般不耻下问。其三,毛泽东治理长江的设想,已由总体构想到了具体准备的阶段,而且对重大工程钻研之细致,研究之深入,让人佩服。
谈完三峡工程,夜已经很深了,列车也到了广水车站。广水是湖北最后一站,过了武胜关,就进河南了。周总理提醒林一山,该下车了。
林一山看看车窗外漆黑的夜,说:“我不下。我又不是地方官,到这个三等小站,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让我上哪儿去过夜?”
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都笑了起来。也只有林一山敢在3位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面前这么率真、憨迂。毛泽东欣赏他的,也就是这一点。
毛泽东挽留道:“聊聊天吧,别下去啦。”
说真话,林一山也舍不得离开毛泽东。他也想跟毛泽东多聊一会儿。
毛泽东谈兴正浓,沿着开发大自然造福人类的话题,从东半球谈到西半球,从恒河、黄河谈到尼罗河与亚马逊河。不知不觉又回到长江上来。
“你说说,长江在世界上能不能排第一?”
“从综合条件看,也可以算世界第一。”
毛泽东眼光放出异彩:“为什么?”
“长江的水量在世界是居于第四位,次于巴西的亚马逊河、美国的密西西比河和印度的恒河。但从能源这个角度讲,长江落差大,蕴藏的水力资源可以说是世界第一。”
“还有呢?”毛泽东笑吟吟听着,心里颇为舒服。这位中华民族的儿子,是很为民族拥有的山川自豪的。
“另外,世界上许多大的河流,除了密西西比河流域几乎全在美国境内之外,其它都是跨国界的,长江则为我国所独享;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平原面积大,但是我们的祖先在山地开垦了大量梯田,补救了耕地的不足。”林一山侃侃而谈,毛泽东不断点头。这种海阔天空的闲聊,对地球上名山大川的指点评论,显然使毛泽东情绪高昂。他对林一山说:“在北京,很难得这样谈天说地,还是出来走走好。”
林一山请毛泽东休息,毛泽东说,陪你聊天。
后来,话题又转到三峡。毛泽东问:“你刚才说尽早部署需要苏联专家,你知道哪些专家最合适?”
林一山说:“当然要第一流的专家。”
周恩来就规划、地质、测量、施工等各方面专家的数量,与林一山进行商量。
林一山对每一项工程都有自己的见解,都表示有信心和建立在科学分析上的雄心。毛泽东望着这样的部下,喜由衷来。事后林一山听说,毛泽东曾说过:“驯服长江,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个人,不容易呀。”
毛泽东转身对周恩来说:“恩来,你记着,回北京后,跟布尔加宁拍个电报,尽量满足林一山的要求。”
周恩来点头应允,说:“如果有困难,还请主席出面。”
毛泽东说:“没问题。”
刘少奇望着林一山,一脸期望神色。
林一山此时顿生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在这宁静的冬夜,在行进的列车上,毛、刘、周3位党和国家的最高领袖,托万里长江于他,托空前绝后的三峡工程于他,信赖之情已溢言表,期望目光已留心底。他就在那天夜晚,坚定了一个信念:此生与长江永不分离,为完成治江大业,可以不做官,可以忍辱负重,可以历尽千难万苦,万死不辞。
列车有节奏地铿锵奔驰,浓重的夜色被车灯剪开,车厢里游动着温暖的气息。
谈论长江,是一个永无完结的话题;谈三峡建设,是一支兴奋剂,富有无穷的魅力。
快到郑州时,天已蒙蒙放出曙色,毛泽东说:“夕在长江,朝至黄河,林一山,一夜无眠,把你拉到黄河边。走,吃饭,怎么样,少奇、恩来,为客人饯行。”
毛泽东先行一步。刘少奇、周恩来、林一山依次向餐车走去;进门的时候,周恩来停下一再让林一山先走,林一山当然不肯,执意不动;周恩来后退一步,林一山只巧妙地轻轻将总理推了一把,将他让到前边。周恩来回头望望林一山,微微一笑。
这一系列礼让,都是在无声中完成的。唯其无声,则回荡心灵久矣。
进了餐车,林一山才发现江青也在车上。
江青问毛泽东:“这是谁呀?”
毛泽东诙谐地说:“这是我请来的长江王。喔,对了,你认识一下,林一山,你们还是同乡呐。你是诸城,他是文登,相距不远嘛。”
饭菜依旧简单,稀饭、馒头,自然还有一小碟辣椒。
毛泽东的魅力使林一山为之倾倒。林一山的性格与魄力也使毛泽东欣赏。1956年当毛泽东畅游长江,写下著名词章《水调歌头・游泳》之后,曾诙谐地对林一山说:“你看,你能不能找一个人替我当国家主席,我给你当助手,帮你修三峡大坝好不好?”
毛泽东对长江,对三峡,对设想中的那座大坝,简直是着了迷。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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