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的今天,南越首都西贡市,怀着9个月身孕的裴梅和家人彻夜在房顶上翘首苦候,等着美军直升机来把他们接走。但是直升机只是在他们头顶盘旋一阵就飞走了。他们最后是乘一艘货船离开越南的。裴梅在挤得水泄不通的甲板上生下了孩子。
西贡失守前夕,一架执行撤离任务的直升机从美国驻西贡大使馆起飞(AP File)。
裴梅是加拿大在1979到1980年期间接受的六万越南船民之一。1975年4月30日,北越军队攻陷西贡,最后一架美军直升机在那天早上起飞。在纪念越战结束40周年之际,裴梅和其他几位当年的难民接受了加拿大广播公司(Radio-Canada)的采访。
北越坦克开进西贡总统府 (AP File)
每天从早上8点工作到午夜
裴梅和家人在香港难民营滞留数周后被加拿大接收,来到魁北克省。她回忆说,初来那几年,她每天都是从早上8点工作到午夜。拿到药剂师资格,找到第一份工作,买下自己的药房,一转眼四十年过去。现在裴梅已经年过六十,但还在继续工作。
AP Photo/Neal Ulevich, File
另一位接受采访的越南裔移民是作家金翠。她家在西贡失守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的父母向新政府交出财产以求平安。但是后来金翠被音乐学校拒绝,他们意识到孩子们因出身不好而无法接受正常教育,遂下决心逃亡。一家人在大海上漂流四天三夜,又在马来西亚难民营度过数月才来到加拿大。她在自己的自传体小说《流淌》中回忆说,劫后余生的越南人初到时个个黑而干瘦,从身材上几乎看不出性别。她因此非常羡慕一位胖乎乎的本地女老师,希望有一天能够“像她一样屁股上有可以颤动起来的脂肪。”
她在谈到4月30日这一天时说,漫长的战争年代确实在这一天结束,但是战乱终止并不意味着幸福到来。战后的转型期非常困难,对越南和后来许多经历巨变的国家都是如此。
加拿大人的慷慨和热情
金翠说,她不知道如何形容和强调本地人的慷慨和热情对越南船民的重要性。他们受到的接待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决定了后来他们成为怎样的公民。接收她家的是魁北克小城格兰比(Granby)。她清楚地记得,当越南船民乘坐的大巴到达时,“似乎全城人都来欢迎我们。他们以最大的慷慨和爱心接纳了我们。我感觉我不是作为难民来到这个国家的。我是作为一个已经被他们决定收养的孩子来的。” 加国无忧
《流淌》片段:初到格兰比
“格兰比是我们在加拿大的第一年里那个热乎乎的孵着我们的肚子。这个城市的居民把我们一个个抚慰过来。我的同学每天中午轮流请我们去他们家吃饭。… … 因为语言不通,我们无法告诉他们,其实他们不用特意去买米。” “我遇到过许多信上帝的人,但我自己信的是天使。乔安娜是其中之一。为了治疗我们,她和一个军团的天使空降到城里。他们成群地来到我们门前,送来暖和的冬衣、玩具、邀请和梦想。我经常感到我们其实没有能力接受这么多赠予、这么多微笑。”
一个越南儿童被美国水兵转交给一艘商船(AP Photo/Nick Ut, File)
船民的后代
蒙特利尔服装设计师伯廷是越南船民的后代。小时候家里生活拮据。他母亲接了车衣的活在家里做。别的孩子在外面玩的时候,伯廷得留在家里帮妈妈打下手。但正是这段经历使他爱上了服装。母亲和所有的亚洲移民父母一样,希望他成为律师、医生或者工程师。他瞒着母亲偷偷上了设计专科学校,直到三年级时有一次参加设计比赛才向她坦白。
Hugo Lavoie/Radio-Canada
伯廷获得了那次比赛的第一名。他的名字被宣读出来的那一刻是母亲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之一。伯廷已经有了自己的设计室和店面。现在轮到母亲为他打下手了。尽管儿子没有如她所愿成为专业人士,但她很高兴能一路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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