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如果一个医生流露出对少数族裔病人的歧视,他会面临惩处,甚至可能被辞退。医护人员的职业道德守则里对此有非常严格而明确的相关规定。但是,如果一个患者对身为少数族裔的医生发表种族歧视言论,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医学界在这类“医患矛盾”面前一向采取鸵鸟政策。因此,尽管种族主义声名狼藉,但是来自患者一方的种族歧视却在医院里找到生存之地。这是一个长期以来令医学界难堪的公开秘密。
桑吉.萨鲁贾是蒙特利尔全市唯一一个锡克族急诊医生。他像所有锡克族男子一样包头蓄须。因此,尽管他是在魁北克省出生长大的,但在患者眼里仍然是个外国人。他上星期接受加拿大广播公司采访时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和看法。
有一次,一个同事的朋友来看病,同事请他关照一下。这位患者想当然地以为他不会说法语。两人用英语交流了一会儿,患者不耐烦起来,用法语对陪她来的人说,她不能相信“这个愚蠢的印度人”竟然不能满足她的要求。萨鲁贾花了五分钟让自己平静下来。患者离开时,他用法语说再见。那位女士大吃一惊,“你会说法语啊?”“是啊,我是魁北克Brossard 的。”她非常尴尬地走了。
萨鲁贾认为,你要是发火就输了,只能让对方的攻击显得更有道理。但是他也有失控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女患者批评他的宗教,暗示他是基地组织的恐怖分子。 他提高了嗓门,叫对方离开急诊室。但是事后心里很不好受,因为觉得他把自己降低到了对方的水平。
并不是偶发事件
萨鲁贾说,他基本上每个月都会遇到这类不愉快事件。有时候是歧视性的言辞,有时候是对他的态度。不止一个患者喜欢问他是哪里人,被告知是魁北克本地人仍不满足,还要追问他父母是哪里人。他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对很多患者来说,只要他头上有头巾,脸上有胡子,他就首先是一个锡克人,其次才是一个医生。
在医院以外的场合,侮辱或攻击有色少数族裔是不会被容忍的。萨鲁贾问道, 为什么一到医院里,就因为你生病了,你就可以大发种族歧视言论了呢?
医学界的态度
对这样的患者,医院的做法通常是息事宁人,劝受害的医生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事。碰到那些拒绝让黑人医生或其他有色族裔医生给自己看病的患者,很多医院只要能做到,都会满足他们的要求,给他们换一个白人医生。
但是波士顿退伍军人医院的印度裔医生萨钦.杰恩开始觉得忍无可忍。他在《内科医学年鉴》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种族主义患者》。去年三月份,杰恩遇到一位糖尿病患者,因为医院没有他用的那类胰岛素而大发脾气。他问杰恩:“你为什么不滚回印度去?”杰恩出生在纽约,毕业于哈佛医学院。他一时没有忍住,反问那人“为什么不滚出医院去”。
这篇文章引起了大量评论。一些医生认为杰恩对待那名患者的态度不够专业。也有很多人同意他的观点:来自患者的种族歧视同样不应该被容忍。
离开意味着认输
最近魁北克省政府提出魁北克价值观宪章草案,建议禁止在政府机构、医院、学校等场所禁止明显宗教服饰。一些少数族裔专业人士已经表示,如果草案通过,他们不惜离开魁北克省。萨鲁贾医生的包头属于被禁的宗教服饰,他也是公开站出来反对魁省价值观宪章的少数族裔专业人士之一。但是他表示不会离开魁北克省,因为离开意味着对方的胜利。他也不想给自己的孩子树立一个逃跑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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