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顿骤然离世,给加拿大民众带来的震动,可以说是近年来罕见。一位看上去年富力强,在三个多月之前还率领自己所属的政党取得了史无前例的突破,成为正式反对党的政治人物,当选民都在期望着他可以一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发挥重要问政作用的当口,竟被病魔夺去了生命。而且这一噩耗又来得如此突然,离开他最后一次公开露面仅一个多月的时间。正是因为如此,这一事件也给公众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情感上的冲击和震撼。
哈珀总理决定破格为林顿举行国葬,虽然引起了一些质疑和争议,但是总的来讲,还是符合多数民意,因而也得到了公众的认同。举国上下的哀悼和纪念林顿的活动,也在八月二十七日国葬那天达到了高潮。
林顿的葬礼之后,悲伤的情感大潮开始逐渐退去,许多人从千头万绪的对林顿歌功颂德的赞美词中,开始冷静地去回顾和思考,这位广受欢迎的政治人物究竟为国家留下了什么可以让后人享用的政绩?他对国家的整体贡献究竟体现在哪里?
应该讲,尽管铺天盖地的歌颂和赞美不绝于耳,但是仅仅当了三个多月正式反对党领袖的林顿,他的许多政策和主张毕竟还停留在口头宣讲的阶段。而且历年来,在许多推动国家更好发展、为纳税人利益考虑的议题上,他和新民主党投的都是反对票。在渥太华的国会山庄里,他在政治上的“最后一仗”竟然是很可惜地为罢工的邮政工会护航,对抗执政保守党的逼令邮政员工复工的法案。
在这场政治攻防战之中,林顿及新民主党都站到了全国七成半支持“复工法案”的民众的对立面。可以讲,在政纲和理念方面,林顿所追求的社会主义理想、福利主义政纲对加拿大而言,是脱离实际的空中楼阁,但是他的个人特质,那种热情、坚毅、亲和力及感召力却与不受欢迎的政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一奇特的政治现象在现代社会并不多见,也确实值得加国政坛上其他从政人士深思。
有人讲:在今年的大选中,林顿领导的新民主党在魁省做到了以前保守党和自由党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挫败了魁独势力。无疑,此类言论是对魁省政治生态的误读。应该看到,尽管在大选中新民主党从魁人政团手上抢走了许多国会议席,但是魁省居民追求独立的比例,并没有因为他们对魁人政团的“变心”而有任何显著的改变,在魁省至今还保持着三成多的魁独支持率。
魁省选民在这次大选中“弃旧迎新”“改换门庭”,其原因所在,是出于对魁人政团的失望想通过新民主党“借壳上市”,从而满足自己向联邦政府无休止的利益索求。也因为如此,在当选的新民主党的魁省国会议员中,有相当一部分还是公开的魁独人士或魁独支持者。前新民主党领袖麦当诺女士也认为:林顿在魁省成功的关键,是深入了魁省人民的社会民主意识。而麦女士口中的“社会民主意识”,说穿了无非就是“养懒罚勤”的社会福利主义以及脱离实际、海市蜃楼般的空洞理想。新民主党在魁省的胜利,其实并没有改变魁独追求者的现状,只是在迎合魁省的利益索求方面让选民看到了希望。认为林顿瓦解了魁独势力,也确实是一种与魁省现实不符的幼稚的政治分析。
林顿的离世,让无数加拿大人为之惋惜,一些新民主党人士也希望通过“林顿效应”为自己的政党拿分。该党主席托普就利用林顿的“最后一封信”呼吁民众对现政府作“其他的选择”。而前安省新民主党党领也在林顿葬礼上作政党宣传意味浓厚的发言。无疑一位广受欢迎的政治人物的离去,难免让人感伤,颂扬也会过头。但是,再感情化的歌颂都应该实事求是、恰如其分。加拿大没有了林顿,政坛上少了一位生龙活虎的斗士,也少了一把激情洋溢的雄辩之声,执政保守党和哈珀更是缺少了一位可以于之精彩对垒、滔滔激辩的有力对手。然而,加拿大的发展,却不会因为任何一位重要政治人物的离开而有任何的改变。这个国家的伟大,在于她的健全的民主制度和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社会价值体系。
缅怀林顿,固然不应忽视他的作用和影响,但是也应避免无休止的夸大和言过其实的颂扬,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体现所谓的林顿精神。林顿先生确实是位极具吸引力的当代优秀政治人物,但是与许多在加国历史上发挥过关键性奠基作用的伟人相比,他所留下的可以成为国家政策的政治遗产几乎没有。这样的结果,并非是因为他没有机会担任政府要职所致,而是由于他奉行的政纲违背了多数选民的意愿,所以长久以来都不能成为现实。对于一位魅力不凡的政治人物而言,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一种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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