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媒体报道,一周姓华裔居民驾车时,其右倒车镜疑被TTC公交车在换线过程中擦碰,于是他一路鸣笛直追2公里左右,在公交车靠站之后,周先生与公交车女司机论理之中疑与之发生推搡,结果司机立刻报警,警方对周先生提出袭击他人的指控,失业在家的周先生因此惹上官司。
看到这个事件,相信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周先生太冲动,并且有热心人会立刻指出他其时应怎样处理才更合理,可是有没有人考虑到当时周的心情,周以往的经历对他那日举动带来的影响,以及女司机的霸道和无理,也是间接促成这起事件的因素呢?
周先生要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懊悔当初的行径。然而已经晚了,他已经没有时间检讨过去,等待他的是一个头疼的官司。面对的是一个有强大后盾支撑,自我保护系统完善的团体,而他只是一个微小的且英语不是母语,没有多少法律知识,在这个国家没有多少背景的移民。
日常生活中的很多争执起因其实都是极小的,所以演变得越来越大,有一个原因就是双方都逞一时之勇,都不肯退让,且争执到了一定程度,为了解释清楚,也无法退让。当语言解决不了问题,而心中的不平加剧,愤怒也就转变成肢体语言,局面开始难以控制,意外随之发生。
律师告诫说,要学会控制你的情绪。虽然赢得官司很难,但周先生或其他可能面临官司或正在官司中的人,在过程中如何合理控制自己情绪则至为重要。此外,我更想说的是,作为移民,学习采取适当的方式保护自己,是除了语言之外,另一个需要认真学习的课题。
大家仔细想想,在日常学习,生活和工作中,有没有和西人发生过冲突?有没有因为情绪激动而声音变大和语速加快起来,结果明明自己有理,却反被人冤枉和误解的时候?有没有原本不生气,最终却被对方的态度激怒,结果一反平常彬彬有礼,导致情绪失控的时候?
中国人有些习惯不容易被西人接受,比如声音大,开车鸣笛,吃饭发出声音等,这些在一些人看来很自然的事情,在他们的文化中却是粗鲁的。有人问,为什么外国人到中国被那么礼貌地对待,而我们来到他们的国家,他们却不能象我们对他们那么宽容呢?我的回答是,对他们客气是我们的选择,但我们却没有权利要求他们对我们如何。
回到周先生的事件上来,从头到尾给我一个很喧闹的感觉,鸣笛两里,找证人与自己一起追公车,与司机理论,想上公车找乘客做证人……,都不需要诉诸公堂,在西方的文化下,他就已经未战先败,陪审团恐怕一听这前提,就已经埋下了对他不利的印象,带着这个偏见往下听,其审判结果的公正就不能不让人担心。
这场官司几乎没有打赢的可能,车的刮痕很小也会让法官认为周小题大作,怪责他为什么不采取更合理的方式。虽然做法官的自己也怀疑,这正当渠道有多少时候能给当事人正当赔偿,而漫长琐碎的过程则更是让每个经历过的人焦头烂额,然而这就是所谓西方的合理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如果不入乡随俗,就必定会引起水土不服。
周现在忙于寻找证人,这也是目前看来可以搏回的方法之一,然而我很悲观,无论多少证人出现,就如同去年的潘敏红生产意外死亡事件一样,政府,乃至在政府保护下的所有团体和机构,代表的是整个政权的利益,渺小的个人在强大团体所设下的种种自我保护的制度下,几乎没有胜诉的可能,因为它从一开始设立这个制度的时候,就已经想尽了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来杜绝这个机会的出现。
在几年的移民生活中,我也遇到过很多可以动怒的事情,我抗争过,尝试辩解过,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取得我预想的结果,可惜多半以失败告终。在所谓的西方解决方式中,被撞得头破血流,棱角渐渐磨平,用一次次痛苦的教训,一点点换来经验,最终决定研究他们的处理方式,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从而保护自己的权益。然而我还是有很多时候不能不动气,无法不大声,当然其结果又是铩羽而归,而我也不得不低头。
第一代移民有很多苦:英语非母语;成长的文化背景和这新土壤不同,常常要在两种文化中挣扎,尤其苦恼的是改变原有的,习惯了多年的思维方式,身体上不甘,心理上更是不情愿;缺乏安全感,哪怕有了不错的工作,间或也还是有一种海上漂浮,什么也抓不住的紧张,虽然通过各种学习试图来填满这个恐惧的大洞,然而它不断漏水,旧的补好,新的又来。
成语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成语这么教我们,就是因为补牢太难,放弃太容易。然而既然难题绕不过去,那么就请周先生勇敢地迎上去,用西方所能接受的谦谦风度,用柔和婉转的声调去打这场官司,把损失减到最低,即使败了,也能从中吸取教训,输并不可怕,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从自己的经历中学习,从别人的教训中学习,这不仅是周先生要面临的课题,也是每个移民要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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