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人是不穿衣服的。他们很单纯。他们彼此和睦相处,将主要的精力用于对付自然威胁,用于跟自然进行物质交换;他们认真工作,坐怀不乱。那时候的人大概没有什么兴趣来窥视别人的隐私,看到异性的身体,大概也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不像今天的人想象力那么发达,看到胳膊就想到大腿。“六十分钟时事杂志”曾经播放过一个关于非洲原始部落的纪录片。一群穿着衣服的记者,面对着一群赤身裸体的土著,当然还有我们这些电视观众。最后,害羞的并不是那些赤裸的部落居民,而是采访者和观众。赤裸的土著眼神是那么平静、无辜;我们的眼神却躲躲闪闪,像小偷一样。 亚当和夏娃最初也是不穿衣服的。他们假装害羞的样子,用一片无花果叶子遮住私处。这一遮就麻烦了,那个遮挡的部分成了注意力的中心。人之所以对遮挡部分产生了兴趣,据说是因为偷吃了智慧树果子的缘故。《圣经》告诉我们,这种果子叫“智慧果”,吃了之后,人就知道善恶和羞耻了,就变得聪明了,所以就要提防点儿,赶紧穿上衣服。现在看来,那种果子不一定是智慧果。否则,为什么人吃了之后却越来越不知羞耻?却越来越邪恶?据我的推测,那种“智慧果”大概是一种类似摇头丸的毒品,吃了之后使人血脉贲张,见到异性就不能自控,并产生强烈的占有欲。在这种情形下,衣服是不管用的,就像门锁管不住小偷一样。 为了防止人心邪恶这个“小偷”,人类的衣服越穿越厚,特别是女性。中世纪西方的女装最重的达到了20磅。中国古代女装就更不用说了,宽大的水袖,遮住了手指和脚趾,遮住了脖子和脸部。其实,衣服再厚,也挡不住西门庆们的心思。一种变态的窥癖,深深地积淀在集体无意识的深层。 从这个特定的角度看,人类文化史,就是穿衣和脱衣的历史。古希腊脱,中世纪穿;文艺复兴又开始脱,古典主义复兴时期又开始穿。20世纪服装史内部,同样也贯穿着一种穿与脱的小周期。穿,最初是对窥视的抵制。后来的脱,同样是对窥视的抵制:你想窥视吗?让你看腻就不会窥视了。于是,我们可以根据女性穿衣服的多少(或者暴露的多少),来衡量人心的邪恶程度,基本上成正比。 21世纪的情况则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众多女性都得了一种脱衣病,动辄就脱。在大街上脱,看足球时脱,在网球场上比赛也脱。据说,女网球明星之所以十分走红,是因为她们穿着超短裙,每一场比赛都要数百次翘起屁股面对观众。所以,现在不是穿得越多越狡猾,穿得少的同样很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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