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999年的10月27号黄昏时分,我们一家三口怀揣着对枫叶国加拿大无限美好的憧憬,在首都国际机场登上了加航班机。当飞机呈仰角奔向天空时,我隔着舷窗望着下面还不曾听说过雾霾的北京,一种离乡背井的惆怅油然而生……
那是个中国技术移民像潮水般涌向加拿大的年代,机上的乘客保守地说不少于三分之一是即将登陆加国的新移民,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或者紧张,不像近些年往返中加两国的华人乘客那么平静漠然。有些人互相之间搭讪起来,用各种话题打发着沉闷的时间,交流得比较多的无非就是彼此所从事的专业、加拿大的就业前景、以及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
坐在我一家附近的是一位说着粤味普通话的古稀老太,据她介绍,自己已经是在多伦多市定居长达二十多年的老移民了,加之又格外热心快肠,我们无形中得到了她的很多第二故乡的生活指南,大到买房、小到买菜都事无巨细地给我们梳理了一通。最后,当飞机抵达温哥华机场时,老人家拜托我们帮她转运一下行李,因为我们都是在温市转机去多伦多的。虽然我们的大件行李多达六个,里面有棉被和铁锅(因为听说加拿大的平底锅传热慢,炒菜不好吃),但是我还是应承了她的请求,根本没有考虑到儿子三岁多,太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实情况……
下飞机后根本没有顾得上瞄几眼温哥华的模样,我们就急匆匆地赶着去取行李,加上老太太的总共有八大件,主要靠我这个在医院给人开处方的“壮劳力” 把它们连拖带拽,十步一停地弄到去往多伦多的候机大厅,印象中那是我一生走过的最长通道,累得满头大汗不说,耳中也无暇顾及广播喇叭说的啥,况且英语听力根本不济事。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目的地准备办理登机牌时,我们被告知遗漏了一个重要的环节:通关手续!我们俩像被雷击了一样半晌缓不过神来,本来就不流利的英语此时就硬是磕巴了。
旁边的那位老太太也很难为情,她说自己早忘记了二十多年前办过的这事儿。眼看飞机升空在即,补办手续根本来不及了!此时一位五十岁左右说着京腔的华女走过来向我们问明了情况后,然后走过去以流利的英语与候机厅负责人交涉起来。当他们得知我事出有因时,似乎产生了一点恻隐之心,居然答应了让我们登机,他们再给多伦多海关打电话让有关人员给我们补办通关手续。一场危机在一位北京女士的帮助下似乎化解了……然而,故事并未结束!
当我们抵达多伦多皮尔逊机场时,时间是晚上九点三十五分,总共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日子居然还是十月二十七号晚上,时间只比离开北京时前进了三个小时左右,第一次经历这种时差难免会少见多怪。我已经看到了接机的弟弟在外大厅向我挥手,兴奋和喜悦相交织,这回该不会忘记通关手续了。但是,当我们把护照递给一位印度人模样的海关官员时,温哥华遭遇的惊恐又一次降临了! 他把护照还给我们说到:因为没有在温市办理通关,所以,我们要么在有美国签证的前提下就近去美国水牛城,要么就只有返回温哥华补办手续。
望着那位印裔官员冷漠的表情,听着那种可怕的弹舌头英语,我们陷入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困境! 至少有五分钟我们就傻傻地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啊……也许是上帝的怜悯,也许是人逢绝境潜能发,我太太突然灵机一动,再加上英语的灵感一闪,冒出几句话把局面彻底改变了:“温哥华的海关官员同意我们过来的,而且他们还给你们打过电话,请你查一下电话记录!”印裔官员到里间去查找了一会,出来后向我们伸手要护照了!就这样,从温哥华到多伦多的整个过程,我们经历了两次惊慌、两次惊喜,这到底是多大的好事,需要如此的多磨?
十多年来,太太多次拿这件事压我:“别看你是咱家移民的主申请,如果不是我的能力强,你进不了加拿大的国门!”今天,我把这件令我汗颜的登陆憾事公之于众,既是为了孩儿他妈今后不再好意思拿此事揶揄敝人,也是为了让更多的即将登陆的新移民接受我们的教训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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