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真的已经“相敬如冰”,礼貌客气的仿若上流社会的贵妇绅士。早上起来,他都会给我准备好早餐,在早餐旁边放上纸条,叫我给他准备什么晚餐。我精心地给他准备晚餐,但内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兴奋爱意,我就像是大酒店里的厨师,从来不会对这盘菜端出去给谁吃而发生兴趣,至于吃的满不满意也不是我关心的事情。时常,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这种心情,可以这样安之若素地过下去。但同学夫妻的到来,一下子击碎了我脆弱的自以为是的完满。
我大学的同学夫妇也来移民了,因为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好些年,登陆之后就来拜会我们。他们和我一般年纪,40岁上下。我和同学在厨房准备吃的,她老公和我老公在后院聊天。我准备着水果,她凑过来说,“可不可以把苹果的核削掉?”“怎么?”“哦,我老公吃苹果太快,嗓子眼又小,时常被呛着。”“这么大的人了。”我有些不够善意的讥笑。
她似乎没有听出来,反而红着脸说:“每次他呛着,都要粘着我亲亲他才好。”“这么大了还不正经啊。”“他就是这样。”突然间,我看到同学脸上少女一般的温暖羞涩,我却如同一个老妇女一样刻薄她。
吃饭的时候,我悉心观察了一下他们,真的很幸福很和谐。那种关爱溢于言表。我突然间发觉,我和我的丈夫已经多长时间没有那种温柔眼神那种情意绵绵了。
送走他们。晚上,我头一次有想主动和他聊聊天的冲动。
“老公,今天觉得饭菜怎么样?”“还行。”接下来就是好一阵子的沉默。我有些按捺不住地抱住他,我渴望能够出现幸福的激流,但没有,我如同抱住了一个陌生人,甚至只是觉得别扭。“怎么?”他说,“也想学别人的样子?”“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他轻轻推开我,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懒散地靠在床头,说:“看到你同学,你就知道你是怎样一个冰冷的人了。人家那种郎情妾意,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但愿,几年之后见到他们,依然如故。”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是啊,我们以前也不是如此,是什么将我们改变了,我变了,他变了,还是我们都变了?
刚来的时候,生活很艰难。我们在国内都是吃公家饭的,也没有什么过硬的技术。跟风移民了,才知道这里并不好混。第一年的时候,我们还互相勉励。在国内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来到这里节衣缩食地,很不好受。
最初,我还能够耐下性子来,不给他施加太多的压力,告诉他我开心我乐意我不抱怨。那个时候,支持我的是希望是信念。可是,当我看到他依旧吊儿郎当把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不当一回事,眼高手低的样子,我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之前的忍耐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的,我的怨气在一天天积累,我的愤恨一日日增加。等到我爆发的时候,言语恶毒。
我还记得,我指着他的鼻尖大骂他没有出息,人家男人如何能干,而他却像一堆烂泥。甚至在晚上亲热的时候,我仍旧不愿意放弃奚落他。把他说的一无是处,控制不了挖苦教训他而来的快感。大骂他之后,我往往筋疲力尽,很快入睡,哪管他抽烟到凌晨。我只管孩子和我的饮食,不管他吃什么喝什么。
那段时间,我根本不关心他怎么想。我想我的生活自己能够负责。只是后来,情况改变,我的工作也不如意,而他却时来运转,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之前,恨铁不成钢是真,看到他长进,很是为他高兴,总以为,我那些恶言冷语起到了作用,他奋发了。
他并没有记恨我,是的,他还是那么笑眯眯的看我。可是,渐渐我发现不对,他把我并不当作妻子,只是当作佣人。他说他现在工资高了,我可以不去工作,但给我布置了许多家务,从里到外,要求家里要一尘不染,要求饭菜要顿顿精致,要求换下来的衣服要当天洗好熨平展,许许多多。
我最初以为他是心疼我上班辛苦,等我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就发现不对,除了吩咐我做家事,他不会和我说一句话。晚上,他想亲热的时候,也是一句不说。我疑惑他的沉默。“怎么了?我有什么做错了吗?”他沉默。“我们这样叫什么生活,不如离婚!”他斜着眼睛看我,“你奚落我的时候,我怎么就没说离婚,现在好吃好喝,你还不满意了?”“我,我当初只是恨铁不成钢。”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实在抱歉,我现在能够这样已经是我的极限,我没有对你有什么意见,只是,爱不起来,温柔的话说不出来,无法强求。”“那,离婚?!”“还不到离婚的地步。再说,你,真的想吗?”
他这样问我,我语塞了。是啊,我怎么愿意离婚。或许,这只是暂时的,时间会让我们好起来,我们会回到最幸福的恩爱。然而,没有像我想的那样。的确,我们没有彼此辱骂也没有打架,我们还是关心着对方,但却那么令人心寒。我们的爱情跑到哪里去了,我们的婚姻哪里出了问题。就这样半死不活地吊着,没有爱意没有激情,只有周而复始的日子,重复着一日三餐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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