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属于那种没心没肝没肺的另类。整天我行我素,只要有工做,有饭吃,有地儿呆,就觉着天上飘的全是彩霞,地上淌的都是着甘泉。忧和我无缘,愁与我无分。
移民后老听人说种族歧视,种族歧视。我们家住小地方,天天遇到的人群不是黑的就是白的。中国人的影子都难见着,看不出哪个种会歧视那个族。
直到有天回多伦多,在一个中国人很多的沃尔玛,刚刚进门,迎面碰到一个中年白人妇女拉着她儿子,不但脸红着,连脖子都赤了。边往外挤边骂:“到处都是吵吵嚷嚷水泄不通,满世界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全是中国人!”
小儿子傻愣愣的跟着往外走,战战兢兢的喊着妈妈。妈妈几乎是拖着他往外走。
和朋友们说起这事,他们问我当时做了什么。我怏怏的说,由于当时情况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出去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大家都嫌我懦弱,觉得我应该追上去喝令她闭嘴。我说,不敢。
后来又有一次,镇政府设的一个专门帮助失业人员找工作的机构招人,我去应聘。面试我的人居然大言不惭的告诉我,他们要招的职位是为用人单位面试应聘者。作为黄种人,他们不能要我。我问为什么? 答,我们这是个小地方,大家会接受不了别的种族来面试他们。
看我睁大了眼睛,又赶紧补充说,其实,大家对中国朝鲜日本来的人还不算太反感。但对黑人啦宗人啦,讨厌的厉害。
我实在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一辈子都学不会面对面的跟人理论。所以,尽管当时七窍生烟,照样什么都没说。回到家,家长咬牙切齿,对我一阵痛骂。我第一次开始考虑,要是以后再遇到被歧视的话,一定做点什么,一定。
2003年,我在镇上一个很大的商场当收银员。一次,有个中年妇女过来结帐,结完帐见我不忙,就和我闲聊起来。本来聊得挺好的,女人突然话锋一转,瞪着我问:“共产党还开枪杀人吗?”
我愣了一下,女人接着向我逼近:“你是共产党吗?”
我当时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全身似乎都散了架失去了知觉。正在这时,站在我后面的巴基斯坦同事走上来,在我耳旁说:“亲爱的,别怕。她就是个无赖,我也被她欺负过。”握了握我的手,她回去工作了。
有个人鼓励一下就是不一样。我怂了怂肩,一下清醒过来———实习的机会来了!
女人见我傻乎乎的一言不发,以为我好欺负,继续向我发难:“你凭什么到我们加拿大来?”
我没有理她,闭上双眼,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准备战斗。
“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说你们还开枪杀人吗?”
“杀啊,只要谁敢先向他们开枪,他们就一定会还击的。”
“你是共产党吗?”
“想呢,但他们不要我。”
“你为什么要到我的国家来?”女人见我有越战越勇的迹象,拎起东西,匆匆的往外溜。
我可不干,紧紧的追在她后面大声说:“嗨嗨,你必须清楚,这也是我的国家!”
“你就该滚回中国去。”女人一边快步开逃还一边嘴贱。
“你先来的,你先滚啊!”因为是工作时间,我站在商场门口没敢再追出去。
回到岗位上,几个同事给我鼓掌和我拥抱。
此后,再也没有机会这么英勇过。(作者:HAN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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