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时候,每到年末,不知有几多兴奋,期盼着新年的好衣,好食和好玩儿,更迫不及待地要长大:十八岁的花季,小家庭的独立,为人妻人母的幸福和满足……不知道有多少美妙的事情在呼唤着我去尝试,我简直希望有一个快进键,对着我一按,我要的幸福就立现眼前。
这几年,每到年末,都有点茫然,好像才能准确地报出这年的年号,又要开始熟悉下一年的了。同少年的苦盼不同,我开始有点苦涩地回忆曾经做错的事,怪错的人,走错的路,和表错的情。这中间,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和容的友情。
容是个文科很好的人,读的书多,文章写得极好,如果不是有一双肿肿的眼睛,可以算是个美女。然而遗憾的是,她生下来的时候是个方舌头,后来虽然几次手术矫正,说话也还是有点大舌头,因为她的健康原因,国家允许她家再生一个,于是就有了一个聪明受宠的弟弟,再加上她的单眼皮,配上审美观点极度西化的大环境,敏感的她,在学校和家庭的双重攻击下,日渐变得古怪。
容是个很傲气的人,她却喜欢和我在一起。我欣赏她的才华,可又舍不下我的热闹,但不管怎样,总会分出点时间给她。毕业后,她终于决定做美容手术,然而她认为第一次割双眼皮手术失败,虽然我觉得很好,她一直未能从失望中走出来。
从那以后,她不仅常年戴墨镜,性格也更加怪异。我从新加坡回去后,她很高兴地打电话给我,盼能一聚,我现在已经想不出来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拒绝了她。后来听说她因无法与人相处,就长期待在家里,罕有见人的时候了。
去年我回国的时候,带着当年的歉疚打电话给她,好像等了很久,她的父亲唤她名字,她应答,然后拖鞋踢踏踢踏地由远而近,她在电话的那头,客气而疏远,我手拿着话筒,直到它嗒然挂了许久,才轻轻放下。
这些年来,我陆陆续续地走过了不少地方,前前后后地看过了许多人情冷暖,我总以为,我已经可以做到同任何人相忘于江湖了,却没有料到,到头来,却依然有那么的刻骨铭心,在不经意的时候席卷而来,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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