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八年了,从南方到北方,从国内到国外,老公总说因为事情经历得太多,好像已经过了天长地久似的长,有时候想起刚刚相识的时候,又觉得像昨天似的清晣。
执子之手,把手放在你手里的一刻,交付的,是一生的信任和期待。而如今回头看走过的路,无比庆幸老天让我认识你。回想婚姻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是感激和温柔的心怀。写下一些能想起来的小事情,纪念一下,提醒自己珍惜得到的一切。
没有生死考验,没有大喜大悲,都是最平凡的小事情,适合我们这样平凡的夫妻,这样平凡的生活……
老公上班时间早,起得早。总是尽量地轻手轻脚,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悄悄洗漱,热饭,吃饭,有时候我醒了,躺在床上能隐约地能听到微波炉“嘀”的声音,再隐约听到极轻极轻的声音关上房门,钥匙轻轻一转把门锁上,不管时间多紧张,都小心着,努力地不吵醒老婆。那份细致的关怀。我每次每次听了,都觉得安然和温暖。
来加拿大之后读书,读得很辛苦,周末总在学校的机房做作业。那时候还不会开车,老公总是在周末牺牲睡懒觉的最大爱好,开车送老婆去学校,中午,再带了热饭去学校送饭。有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教室的门一开,穿着厚厚棉衣的老公怀里抱着保温饭盒急急走来。说“还是热乎的,快趁热吃。”头上肩上的雪都还没顾得上掸掉。
查出眼睛出了问题需要手术,复查之后,医生说手术之前的几个月内,都不能读书用电脑,也不能提二十镑以上的东西,而且手术之前随时可能左眼失明,手术之后的效果也不能预见。我失魂落魄地从医院走出来,散瞳药水的药效还没过去,看不清路,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耳边一片哗哗的声音像河水一样流过,一辆辆车茫茫的影子闪来闪去,像看不清的未来,努力忍住眼泪告诉自己不哭不哭。老公小心地牵着我的走慢慢过马路。努力笑着说:“老婆不愁,不管怎么样,都有我呢。”我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奔流而出。
我朋友多,老公常弄混名字,有的甚至都没见过。但对每一个都友善和宽容,不分男女。我结婚之后,为避嫌,哥们儿都来往得少了,老公反而会念叨,“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和XX联系呢?“或者说:”XX真是个好汉,不错!这样的朋友你要好好交着!“移民的时候,老公比我先来几个月,我在北京和家人住一起。有一天说起一个朋友刚被他女朋友甩了,老公立刻急着说:”你要赶快安慰他,请他吃吃饭。“我请那朋友吃饭,但其实他不喜欢诉说失恋的事情,所以饭后我早早回家了。老公在电话里责备我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好像应付人家似的,太不够哥们儿意思了。”我哭笑不得,突然很感动很感动。我从来没有也相信永远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因为对自己的尊重,更因为这份无比珍贵的信任。
因为我晚来这几个月,刚好错过了秋天。老公独自在多伦多,他在这里的同学们都纷纷约他,要开车带他去看枫叶,他不肯,一定要等老婆来了第二年秋天再一起看。我来到加拿大以后,听到大家讲起这件事,回头看老公,他憨憨地,有点不好意思地在笑。笑得好温暖。
老公是个节俭的人,当初缺钱的时候,常背包走好远的路去中国超市买菜,夏天还好,冬天里顶风冒雪,前后看不到路人,只有车一辆辆开过,备觉艰难。但这么艰难的那一年,老婆过生日,他给买的是一百多块钱的名牌香水。
我其实不喜欢奢侈品,不爱钻石珠宝,或者名牌衣服手袋之类的东西。也不爱逛街。有一天早上,躺在床上聊天,老公突然说:”老婆有个大优点,就是不虚荣,不跟别人比这个那个,才能淡泊。所以放着有钱的不嫁,嫁了我这个穷小子。很多人都做不到。“我突然也很感动,不是为这夸奖,而是为这欣赏。因为结婚久了,他还记得你的好,记得你的付出,懂得你对他的爱,这份珍惜,足以珍惜。
老公是那种很典型的理工男,朴素,少言,诚恳。从不撒谎,也不浮夸,踏踏实实地做人做事。同时也不会哄女人开心,既不会花言巧语,也不懂温柔体贴,最怕的是猜女人的心事。但只要是什么都跟他诚实地讲出来,他就肯去努力做。包括疼爱老婆。有个秋天一起游九华山,遇雨,没有带伞,两个都淋湿了,很冷,一起在没有取暖的小店里歇息。我说:”我的鞋湿透了。“他立刻冒雨出门,好久之后,拎着新雨鞋和鞋垫回来。身上滴着水,脸上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让我终生难忘。
在外面受伤,被急救到了离多伦多两百多公里的一个小镇医院里,给老公打电话,他急忙请假,因为平时他坐地铁上班,家里的车钥匙在我手里,他急忙联系朋友请人开车带他往医院赶。我手术后麻醉药的药力过去,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里,老公静静守在一边。其实只是骨折,没什么严重,而且护士非常尽心负责。但他不放心,晚上不肯去订好的旅馆睡觉,缩在沙发上不走。我睡了一觉醒来,看他踡在那里,睡着了。忍不住看了他好久,心里真的很温柔。
记得我们刚来加拿大当新移民的时候,很穷很穷。但天气好的周末,都会去hiking,两块钱的车票不舍得买,就走着去公园,HIKING完了,再走着回来。一走就是一天。不舍得买水,头一晚晾好白开水装在雪碧瓶子里,再去超市买两个面包。就是全部的吃喝了。但清寒从没有影响快乐。那一路上,总是欢声笑语,携手并肩的。有一次,顺着DON VALLEY的溪水走啊走,看着老公微笑的脸,突然想起一句歌:“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
现在,生活好起来了。有时候,我们坐在自家窗前看小溪和河谷,常常会想起这段时光。 有一天,老公说他非常非常想怀旧,于是我们开车去以前租住的公寓,再顺着路一直开到以前经常HIKING的地方,老公一直一直不说话,我也默不作声,觉得心里有湿湿的东西在流动。回来以后,他说,他一路上,一直在想以前的日子,觉得很感动。
我也是。我们都感激对方,在贫富变化人生起伏的路上,感念那些一直没有变过的东西。爱,信任,温暖,支持,还有对山水自然的热爱,对生活的珍惜。
执子之手,已经八年了。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与子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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