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这样一个保守的国度 惊现“弃婴箱”

　　圣保罗医院坐落在温哥华市中心，该院最近在急诊室一侧僻静的角落增开了一扇小窗，里面安置一张小床，小床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天使摇篮”(Angel’s Cradle)。也许知道的人并不多，这“摇篮”中熟睡的“小天使”是那些不愿抚养他们的年轻妈妈们，将他们像去图书馆还一本书一样，从窗口把他们丢进去，然后悄然离开。

　　可以说医院方面为设置这个俗称“弃婴箱”的“天使摇篮”颇花费了一番心思，极富人性化，既考虑被弃婴儿的安全与舒适，又充分照顾妈妈(或其他弃婴者)的隐私，地点隐秘，弃婴者可匿名，且免于刑事起诉，根据加拿大法律，将婴孩弃于安全的场所不属犯法。医院方称，近来不断发现弃婴尸体或奄奄一息的弃婴，针对这类不幸的事件，医院愿意照顾那些被遗弃的婴孩，并经相关程序妥善交由儿童福利机构抚养。

　　看了这篇报道，我想所有做父母的都会不寒而栗一下，而我首先联想起旧时中国的“育婴堂”。据记载，“育婴堂”出现于清末民初，最早由外国教会兴办，也有慈善机构或慈善家兴办的，至上世纪40年代几乎遍布中国的许多城市。当时大部分的“育婴堂”的大门外都开设一个窗口接收弃婴，有的窗口设计成抽屉状，把婴孩放于抽屉中，然后一推，摇一下悬挂的铃铛，就算告别了亲骨肉，百姓俗称“大抽屉”。那时候民间流传“育婴堂”里犹如人间地狱，吃小孩肉、剜小孩眼，大人经常以“再闹，就把你送大抽屉里去!”来吓唬淘气的孩子，小孩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就吓得不再吭声了。

　　今天客观地看，当时“育婴堂”残害儿童是被民间或后来宣传机器的妖魔化，即使有，也属极个别的，在战乱和饥荒频仍、男尊女卑封建意识浓厚的旧中国，“育婴堂”的慈善贡献功不可没，有人曾以“大水退去，弃婴遍野”来形容灾荒之年的惨状。另外当时缺乏避孕节育措施，或“男丁大福大贵，女仔贱如敝履”遗弃女婴现象不足为奇，那年头女人生个孩子如添个小狗小猫，无足轻重，所以大量的弃婴、孤儿被“育婴堂”接收抚养。

　　我们再看今天的加拿大，与旧中国当然不能同日而语，但是在时空完全错乱的条件下却出现了同一事物——“弃婴箱”，这难道不滑稽吗?加拿大有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育婴福利，绝不会有养不起一个孩子的可能;加拿大也具有世界数一数二的人权理念，绝不会轻易怠慢一个生命，即使是一条狗、一只猫，尊重生命的观念已经融化在国民的血液里。那么温哥华圣保罗医院出现的“育婴箱”，是说明我们社会更加文明进步，还是说明社会道德沦丧呢?

　　还有另一件事也是发生在温哥华，2003年温哥华市政府在瘾君子比较集中的社区开设了毒品安全注射室，向自己携带毒品的吸毒者免费提供一次性注射器及安全卫生的注射场所。这一举措曾经在温哥华乃至全国一度引起强烈反弹，联邦保守党上台后曾下令关闭，但被卑诗省上诉法院驳回，维持毒品安全注射室继续开放。

　　人类进入21世纪，我们一方面沐浴在科技进步所带来的文化和物质文明的阳光下，一方面也与卖淫、吸毒、弃婴等丑恶肮脏的毒疮相伴。面对无法彻底割除的毒疮，政府机构和社会大众如何学会与之和平相处并妥善处置。一面是竖起的威严的法律之剑，一面又是温文尔雅的宽容笑脸，你无法制止楼顶自杀者要纵深一跳，只好为他铺开一个安全气垫。给妓女发安全套并非怂恿卖淫，开安全注射室也不是鼓励吸毒，设弃婴箱更不是要大量接收弃婴。这既是考验社会公众的容忍度，也为政府机构开列了一道社会学课题。

　　人权的大旗光鲜夺目，但挥舞之下也会扇起尘沙，人权的进步往往会掩护道德的退步。种植和贩卖大麻虽在加拿大尚属非法，但吸食大麻并非违法，大麻党要求大麻合法化的人权呼声甚嚣尘上，数百人日前集中在多伦多市中心集体吸大麻，弱势群体挑战权威，同时也向社会公众挑战;安省小学性教育新教程目前虽然暂停推行，但向小学三年级的孩童讲解赤裸裸的性知识，令大部分家长眼镜大跌。家长不禁要问：我们的下一代将生活在怎样的道德环境中?中学生乱交不是新闻了，同性恋者可以上街了，少女怀孕不是新鲜事了，现在为未婚妈妈也准备好了弃婴的场所，社会还要宽容到哪里?公众的道德底线将退到何处?

　　显然，对社会毒疮采取视而不见的回避态度，或者时紧时松的集中“严打”的做法，都不是理性的选择，那样可能会使情形更加恶化。拿弃婴来讲，把幼小的生命丢弃在公共厕所、巴士站、垃圾箱、医院外，不如有一个安全的处所。卖淫现象存在了几千年，而且也不可能很快消亡，集中打击卖淫嫖娼现象可管一时不能管一世，在打击的同时也应积极宣导安全卫生常识，以避免疾病传播。

　　一觉醒来，我们发现自己原来生活在一个难以洁身自好的时代，并试着说服我们的下一代，如何面对复杂多元的社会环境，但往往我们的担心又特别幼稚可笑，孩子们早已习惯于此，坦然而从容，并讥笑我们是落伍的乡巴佬。社会、或者说人心，具有强大的容忍度，什么坚硬的荆棘的都能轻松地消化掉，非我们的想象，这或许就是社会的进步，或许也是我们自身的老化。

　　值得庆幸的是，加拿大还是一个保守的国度，“弃婴箱”和“安全注射室”在欧洲已不新鲜，温哥华在加国开了先例，下一步可能推广到多伦多，您可别介意。文/李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