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的日子总让我想起魁北克,在我的记忆中,魁北克的天蔚蓝如洗,即便是寒冷的冬天,可阳光总是明媚的,让人心里没有阴霾。魁北克是我移民加拿大的起点,所以我对它情有独钟。而我在魁北克的经历自然让我印象深刻,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在加拿大的第一个老板Chris Gold。
我1998年来加拿大的时候,移民身分尚未搞定,而我身处魁北克,信息又不灵通。本想象大多数人一样,进学校学习。可是生命中总有奇迹发生,一位来自比利时的Laval大学的博士生向Chris Gold教授推荐了我,Chris Gold是从70年代就开始从事地理信息系统(GIS)研究的科学家,他那时正主持一个为期十年的加拿大的地理信息系统方面的项目,迫切需要一个懂数据库的人。
1998年正是IT最火的时候,懂数据库的人都去了蒙特利尔,多伦多或渥太华等大城市去赚大钱了,谁还会在魁北克做一个科研助理?而我那时妻子正在Laval大学学习,我又没有移民身分,所以那份工作最适合我不过了。
我去Chris Gold的办公室面试那天非常有意思,Laval大学的地理系在一个由大教堂改建的大楼里,可能是为了锻炼地理系的学生导航定位能力,大楼里的布局象迷宫一样,我进去以后没多久就迷失了方向。第一次面试,而我却找不到Chris Gold的办公室,我焦急不堪,急忙找人问路。
在一个楼梯口,我抓住一个人用英语对他说:“对不起,我想找地理系的办公室。”还没等我说完,我闻到一缕咖啡的芳香向我飘来,一个面带真诚而喜悦的笑容的人手端一杯咖啡向我走来,他对我说:“你一定是Feng吧,我就是Chris”,真是巧遇。Chris说他去买咖啡,听见有人说英语,便想到一定是我,因为Laval大学是法语大学。
这样的巧遇让我面试的信心大增,尤其是Chris的笑容,真诚而明朗,犹如晴空中明媚的阳光,让人感到温暖而舒服。而我的不安和紧张犹如阳光驱散乌云一般消失了。我向Chris介绍了我自己,并把我的计算机研究生毕业证和硕士证书给他看,他笑着说应该把它们镶到框里挂起来。
那天的面试很成功,Chris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我看到他的名片一面是英文,另一面竟是中文,而他竟然有一个中文名字:金贵瑞。我心想,金贵瑞,我一定遇到了贵人瑞星。
果然第二天Chris就电话通知我让我去工作,我感到无比幸运,移民之前便找到专业工作,而且在魁北克,老板是说英文的;而Chris也感到非常幸运,毕竟在魁北克,找到了懂数据库的专业人才,而且是个中国人。
能在魁北克找到母语是英语的老板真的是非常幸运。Chris是英国人,高中毕业时从加拿大申请到了奖学金来到蒙特利尔McGill大学学习,后又到阿尔伯塔大学读博士,博士毕业后,在阿尔伯塔省,卑诗省和纽布朗斯维克省工作过,由于对科研和教育的热爱,他放弃了政府的工作而来到了高校。
Chris结合了英国的绅士风度和加拿大人的亲切与真诚,他的感染力宛如和煦的春风和温暖的阳光。还记得我开始工作的时候,需要设立工作环境,Chris亲自为我搬计算机,趴在地上接电源,接网线,我跟他抢着做,他笑着对我说:“我是加拿大的教授,不是中国或英国的教授,不要有等级观念。不许管我叫Gold教授,叫我Chris。”
Chris似乎对中国很了解,而且他对中国学生学者格外有好感。这其中有个故事,大约是八十年代末或九十年代初,Chris曾经有一次到纽布朗斯维克省大学讲学,在那遇到一位从中国来的公派访问学者,这位中国的访问学者非常有本事,但在那所做的事却不多。
Chris作为东道主加拿大人感到很过意不去,便邀请他转到Laval大学跟他合作搞科研,后来,这位中国学者在Chris领导的课题组里与Chris合作,做出了很杰出的科研成果。回国后,由于该学者业务能力强,又有海外的经历,被提升为副部级干部,调到北京工作。他始终没有忘记Chris的知遇之恩,邀请Chris来中国访问讲学过几回,Chris在中国期间,他都尽心安排照顾,所以Chris的每一次中国之行都是愉快之旅。Chris的中文名字金贵瑞就是这位中国学者给他起的。
在我开始为Chris工作后不久,Chris从中国招来一位博士后,这位刘博士1986年便被公派到英国读博士,89年博士毕业后回到中国工作。98年又从中国来到加拿大在Chris手下做博士后。Chris想让他解决一个科研难题,因为这个难题颇有难度,所以Chris的估算是刘博士至少要用半年的时间来解决。
刘博士来的时候是98年的11月底,他只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便把那个难题解决了,这其中包括了熟悉了解Chris的科研的时间,并且他是在圣诞节人人都休假的时候把问题解决的。Chris为此深感震撼。在我与刘博士共事的过程当中,我发现他的确是聪明绝顶,他的故事也在我的朋友中传开,我们都叫他天才。
Chris的研究生中除了中国人外,还有魁北克当地人和中东国家的学生。他为了帮助他们学英语,定期在他家开英语派对。一般是每一家带一到两个菜,大家在一起吃晚饭,吃完后,到他家的大客厅里聊天或做各种语言游戏。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之前,Chris的夫人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带有猪肉的菜,因为有一些客人是穆斯林,可见他们对人是如何真诚与细心。
有一次我们请Chris和夫人以及刘博士到我们家来吃饭,Chris竟然带来了一瓶茅台酒,那瓶茅台酒醇香四溢,我们谈起了他在中国的经历,他和中国人的故事,大家竟然象他乡遇故知一般酒酣兴浓。
1999年的圣诞节Chris邀请我们和刘博士到他家过,Chris的儿女都从外地回到家中团聚。Chris的儿女都非常优秀,大女儿和大儿子McGill大学毕业后留在蒙特利尔工作,小女儿在温哥华的UBC读医学院,小儿子在多伦多读多大。Chris的小儿子是他收养的加拿大原住民的后代,虽然是养子,无私的爱心却让他跟亲生的儿子没有任何两样。
那天我们虽然跟Chris的儿女们第一次见面,但他们亲切热情,让我们一见如故。Chris点起了壁炉,Chris的儿子拿出了他们以前玩过的游戏,Chris家的那条温顺的老狗也和我们一起围坐在壁炉的跟前。燃烧的炉火让温暖的气氛更加温暖,那个圣诞之夜也因着那温暖的炉火和温暖的气氛深深地印在了我的最初的加拿大印象之中。
2000年因香港理工大学世界范围内招聘杰出科学家,Chris被高薪聘请,他欣然赴任。临行前,他请我教他们夫妻汉语拼音,作为回报,他太太强化我的英语。
因为儿女们都已长大独立,他们把魁北克的房子也卖了,但交接日却是在半年以后。在他们离开魁北克以后,我们搬到了他的大房子里为他们看房子,那时我们的移民已经下来了,我也把儿子从中国接了过来,儿子刚从中国过来就住进了Chris的大房子里,充满好奇的他曾爬上二楼长时间地望向窗外陌生的街道上过往的行人与车辆。
我也未曾料想我刚成为加拿大的永久居民,便住进了大房子,看来加拿大注定是我的福地是我的归宿,虽然我不生于斯长于斯,可加拿大却给了我深深的家园感。
在我在Chris家住的半年里,他们让我查收他们家的信件与帐单,并把信件内容和帐单数目email给他们,这其中包括他们的银行和信用卡帐号,银行和信用卡帐号差不多是一个家庭的最高机密,由此可见他们对我的信任程度。这种毫不设防的需要时间考验的难得的信任,在Chris那却是那样的自然真诚。
因为Chris的项目就要到期,所以,那段时间我在积极地找工作。我到蒙特利尔一家公司面试,面试进行得很顺利,老板说还须核查推荐人。奇迹再一次发生,正好Chris从香港回到了魁北克,那家公司跟Chris打完电话问过我的情况后,立刻给了我Offer。于是,我们搬到了蒙特利尔,最终定居在多伦多。
Chris在香港工作了三年,而后又去了英国一所大学工作。
从1998年来到加拿大,我已经在加拿大工作生活了将近12年。12年来我对加拿大的爱是一天一天地加深。每到年底,我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回想我在加拿大的经历,我总会想起Chris,而每当我想起Chris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魁北克的阳光,那温暖明媚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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