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发出的一刹那我突然后悔极了,只希望他睡着了或是手机没电甚至电信出了故障,总之只要他看不到就好。
口述者:叶斐 女 22岁 物流公司职员
昨天我刚到巴黎婚纱预定了结婚照,下个月拍照、再下个月取照片做喜帖,应该能赶得及8月份的婚礼。
按理说,待嫁的新娘应该是最幸福最光鲜的,可我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很清楚,自己将要嫁的并非所爱之人。除了爱情以外,也许有人会因为感恩、感动而踏上红地毯,可我呢,却是因为自己的内疚和无法选择。
随着婚期临近,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为自己、为他,更为了另一个他……
(当叶斐说起自己即将结婚心情却郁闷的时候,冬尔实在是吓了一大跳――整齐细密的刘海、白色SNOOPY套头衫、坠了五六个挂件的大挎包,眼前这个女孩分明还像个大一新生,却以一段“老气横秋”的陈述当作了开场白。)
初次见面的日期成了密码
我的未来老公叫咏,他是一家大公司的经理助理,有房、有车、有前途,人品长相都算得上不错。
我们的相识是通过最普通最老土的相亲,那时也许是因为刚结束一段旧感情,急着要用新的恋情来遗忘,于是,我很自然地接受了别人的介绍。
记得与咏第一次见面是在盛夏,也许是心不在焉,对于那晚我已经记不得更多细节了,只知道那天很热,我俩在淮海路上走了一段后就各自回家了。直到很久以后,有次与咏一起逛街,他刷卡时突然对我说:“知道我的信用卡密码是什么吗?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自从那天见到你以后,我把所有信用卡和电子邮箱的密码都改成了那个日子……”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突然万分感动。那天晚上,我很仔细地回忆了相识以来的一幕幕――这还是我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这段感情,然后决定,我要好好地把握。
我很努力地不再想起过去,也尽量投入与咏的每次约会。不久以后,我们开始见双方家长、双方父母互见,每个周末他来我家吃饭或者我去他家坐坐――一切都像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在所有人眼里我们俨然是恋爱中的甜蜜一对,双方父母也都催促着我们尽快结婚,但是只有我心里明白,我的“动机”并不纯,尽管我很努力,却还是无法忘却以前的那个他……
(“我真的对他心存愧疚,”叶斐顿了顿,嘴角撇着,眼神有些空洞。“我也会花上两天时间跑断腿为他选生日礼物,每次去他家也都是礼貌周到,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初恋的那种激情,就是、就是像温吞水,要不要都无所谓!”说到这里,叶斐突然表现得有些烦躁,语气加重了许多。)
我们的鸿沟无法跨越
阿齐是我的初恋男友,也就是我心里总也放不下的那个“他”。
我和阿齐是中学同学,早在高中时就已经是班上同学公认的一对。可是那时也许是年纪太小的缘故,根本拿捏不了自己的感情,那几年的时光,只是在吵吵闹闹分分和和中匆匆度过。
记得毕业聚餐那天,酒过三旬,有人起哄着要我俩发布“爱情宣言”。阿齐借着酒劲大叫着爱我一辈子,可我心底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怎么可能,读书时的爱情会长久吗?我默默想着。谁知才过了没几年,这段感情竟成了我得不到却又割舍不下的一块“心病”!
高中毕业后,我直接进了现在的公司;而阿齐则考上了一所二流大学,在上海的另一角埋头苦读。我俩不再是天天黏在一起的“一对”,我努力工作拼命赚钱,想的是哪天才能存够买房的首期款;而阿齐关心的却完全不同,期末考试、英语四级、考研,他嘴里吐出的这些字眼对我而言已是完全陌生的了。
毕业还不到一年,我与阿齐之间的鸿沟已是无法跨越,“分手”两字不用说出口,彼此却都已经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时,我根本没觉得分手会有多痛苦,以为只要再找到一段新感情就可以。可我与咏在一起越久,却反而越想念阿齐……”叶斐在叙述中间隔地穿插着两个人的名字,许是自己也觉得有些混乱,叶斐突然苦笑了起来。)
“我也睡不着!”阿齐说
与阿齐分手后没多久我就认识了咏,咏是那种我想象中的理想老公,稳重、成熟并且有事业心。我试着以新感情来填补生活,可是这很难。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将近一年,我与咏之间的感情已经日渐“稳定”,我也渐渐适应了这种改变。可老天就是这么捉弄人,高中同学突然心血来潮地要搞毕业两周年聚会,发起人打电话给我,指明要我通知阿齐――老同学中,还没有人知道我们已经分手。
这是那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给阿齐打电话,但是我俩显然都很平静。电话里,我们很自然地说说笑笑,甚至还玩笑着讨论,聚会时该如何向大伙儿宣布我们分手的消息。
聚会当天,果然所有人都对此诧异不已。我和阿齐依然表现得很坦然,大声地聊天、亲昵地拍着对方的肩膀,却唯独不提任何感情的话题。
所有的情绪直到晚上才完全迸发出来――当我回到家躺在床上,突然满脑子都是阿齐以及初恋时的点点滴滴,初恋的所有激情又回来了,怎么也挥之不去!
熬到凌晨两点,我第N次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对自己说:很晚了,正常人都已经睡了,给他发个短信吧,如果他不回的话,第二天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于是,我摁下了3个字:“睡不着”。
短信发出的刹那,我突然后悔极了,连声骂自己“犯贱”,都分开那么久了怎么还心存幻想呢?我慌乱地琢磨着,只希望他睡着了或是手机没电甚至电信出了故障,总之只要他看不到就好。
可是还不到半分钟,手机响了――
“我也睡不着!”阿齐说。
那夜我们一直聊到手机没电,虽然谁也没主动提及过去,但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们开始频繁地通电话,聊这聊那,唯独从不聊感情。
转折就从那一个电话开始
我与咏开始讨论关于婚礼的种种细节,一切都似乎成了定局。
可是有天下午,我在公司受了委屈,被人无端责怪后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我是个好强的人,决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哭。于是,我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抒发自己的委屈――拿出手机,我竟不由自主地拨通了阿齐的电话。
听到阿齐声音的那一刻,我忍不住泪如雨下。他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坏了,很心疼地劝我、开导我,甚至在挂断电话后还不时发来短信问我心情是否好些了。“如果你伤心,我心里也会跟着担心、难过的。”短信里,他这样对我说。
而我们的转折就从那一个电话开始。我和阿齐开始了一段“地下情”,其实那时我完全还有时间果断地向咏提出分手,但我没有――不知道是怕伤害他还是自私占了上风,想留着咏,等到我和阿齐的感情稳固以后再说。
正是因为这样的“拖拉”最终害苦了三个人,事情一拖再拖,直到今天,根本就已经到了自己无法掌控的地步了。
我和阿齐重归于好已经将近一年,这段时间里,我们快乐并享受着。彼此深爱着对方,但都不愿提及我的婚姻问题,怕彼此会为这个伤心,而失去我们剩下不多的可以在一起的日子。
直到昨天我订完婚纱照回来,整个下午都恍恍惚惚的。晚上我给阿齐打电话,把白天发生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我们后悔伤心难过,握着电话同时掉眼泪。阿齐原本是个很开朗的男孩,但为了我即将结婚,他已经哭了好几次。
我直到这时才发觉自己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既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就那么轻轻松松地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可要是现在才把所有真相告诉咏,他也许会被气疯的!
(叶斐的情绪显然很不稳定,一会儿烦躁不安一会儿又伤心得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不敢对家里人说,更不敢告诉咏,只好在惶惶中捱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