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人:穆琼
采访对象:淑清
年龄:37岁
职业:工程师
采访时间:2月5日
那天,有个朋友和我闲聊,话题自然就扯到了感情上,朋友说她搞不懂为什么现在的一些女孩总是盯着别人的丈夫,而且争夺起来还那么理直气壮不顾一切。我哑然。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这些女孩也许为名,也许为利,也许包括真感情,但是如果“所得”是以伤害另一个女人和家庭为代价的话,那么我认为这个“所得”是不会心安理得的,也是千疮百孔的。最主要的是,那个男人的心永远也不会完整的属于你,他的心里总是装着以前生活的痕迹和影子。如果他的心里再存有一点点内疚的话,你将要为眼前这个满腹心事的男人和你们以后的生活买单,这样的日子,你消费的起吗?
就像此次的倾诉者淑清,她的丈夫被一个三十出头的未婚女人夺走,而且这个女人的父母还提出,要求淑清的丈夫和她们母子以后不再来往,才同意女儿和他在一起。这样的要求显然有些可笑,血缘关系怎能说断就断?而且以牺牲另一个孩子的幸福来成全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这样做未免有些太残忍。
淑清自始至终也没有对那个伤害她的女人做太多的评价。她此次倾诉,就是希望自己的故事能对那些第三者有所警示,不管能不能起到作用,她都希望我写下来。
那个女人打碎了我和孩子生活中唯一的一丝希望
我和小君是在2005年12月底办的离婚手续。离婚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和那个女人已经没有关系了,还说他在外地找了一个工作,过几天就走。开始我以为他是去了外地,后来才知道他是去了日本。
他每个月往家里打两三次电话,问问孩子的情况,嘱咐我和孩子要注意安全。每次他来电话,我都是让孩子去接,因为我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我觉得他打电话肯定是想孩子了,而不是我。
他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挺苦的,我记得2006年的大年三十他打来电话,和孩子聊完后,孩子说,妈妈,爸爸跟你说话。我接过话筒,只问了他一句,你过得好吗?结果他在电话里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我也哭了。他说,我不想给你打电话,就是不想让你总哭,你照顾好孩子,有时间带孩子多上爷爷奶奶那儿看看。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们离婚的事儿没有告诉孩子,那时他才10岁。他爸爸临走前对他说,爸爸去外地工作了,也许以后还会回来。孩子哪能听出大人话里的意思,他就以为爸爸去外地了,以后还会回来的。我却希望他能幡然醒悟,或是碰得头破血流时会想到家里的好,再回到我们的身边。
就在2006年12月中旬的一天,我前夫的一个朋友打来电话,告诉我说,小君最近可能会回来一趟,解决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和那个女人一直都有联系。
他回来后,我们约好在1月6号见面,小君和那个女人,我带着孩子。见面是那个女人的父母提出来的,他们希望当着他们女儿的面,听小君亲口说和我们断绝来往。我带孩子是因为小君好长时间没见孩子了,他肯定想孩子,孩子也想爸爸。还有,我希望孩子能让他回心转意。见面后,孩子一看到他爸爸和那个女人坐在一起就哭了,其实孩子心里什么都明白。我把孩子安顿到旁边一个快餐店里,然后回来和他们谈,看到我一直等着盼着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坐在一起,那种滋味真的是很痛苦。
那个女人说,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是因为我不甘心,还想让小君回到我身边。她让小君对我说,以后别再打扰他们的生活。小君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她又说,我和孩子现在住的房子,花的钱全是小君的。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说房子和钱是我们三口人的事,和你没关系。
我们一共谈了二十分钟,那个女人态度很嚣张,说话也很难听,她说2003年去我家睡觉的那个人就是她,不是小君说的妓女。还说小君一旦成为她的丈夫,那么他的每一分钱支出都要通过她,给孩子的生活费也要通过她。我不知道这种人还要不要脸,也不知道小君听到这些话时心里是什么感受。我愤怒了,这种愤怒我已经压抑了三年了,我把一杯水泼到了她的脸上,我只想让她清醒清醒。小君一看赶紧把我拉出去,让那个女人先走。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这一年我和孩子一直生活在小君会回来的期盼中,这个女人的介入把我们的希望完全打碎了。这次以后,小君再也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他现在是在国内还是在日本我也不知道。
虽然他离开了这个家,但是他却带不走留给我和儿子的回忆
那天,我和儿子回到家后,儿子一直在哭,最后哭着睡着了。睡前他对我说,妈妈,我真想揍那个女人一顿。孩子的话让我心里特别难受。孩子现在很怕别人提到他的爸爸,每次他的同学来家里,他总是提前在门口放一双他爸爸的鞋,还嘱咐我,待会同学要问到我爸爸,你一定得说我爸爸出门了。每次他爸爸打来电话,他
都会问,爸爸你多会儿回来啊?要是小君有几次没有和我说话,他就说,爸爸,你好长时间没和我妈妈说话了。然后把我叫过来接电话。有一次,他的老师把我叫到学校,对我说,前些天班里布置写作文,从仔仔的作文里看得出他的心理负担很重,不是一个11岁孩子该有的心态。我不知道你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他的作文里看得出来,你不快乐,孩子也不快乐。
从学校里出来,我心里特别自责,是我的情绪影响到了孩子,有时在生活上、工作上遇到了困难,回到家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感觉自己挺悲哀的。有时孩子过来跟我说话或是和我黏糊,我就把他推开了。我也知道这样对孩子不好,道理我也懂,可是做起来真的挺难的。
别看小君已经走了一年多了,可是在我心里,我一直期待着他能再回到我和孩子的身边,也许就像你说的,我心里还有他吧。我们俩是大学同班同学,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大一的时候,他主动找我让我帮他补习英语,就这样,我们俩好上了。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回山东老家。因为相隔太远,双方父母都不同意我们的事情,他和他父母说,如果我不能到天津,他就要到山东找我,在那边安家。
在我们的努力下,我们在1993年他生日的那天步入了婚姻的殿堂。随后我也调到天津。当时条件挺艰苦的,我们和婆婆住在一个小偏单里,公婆住大间,我们住那间不到九平方米的屋子。虽然我们没有宽敞的新房,日子过得也不宽裕,但我们感觉很幸福。那时我们除了上班要分开,其余时间都是形影不离,我下班晚,他就去车站接我,我怀孕的时候去给亲戚的孩子补课,他也跟着,我住在亲戚家他也住下,亲戚们都笑他怎么那么黏糊。连我公公婆婆都说,就没见过像我们这么好的夫妻。
那时他在外企工作,很辛苦。1997年,他们单位派七八个人去日本进修半年,也包括他。他走后,我在家一边工作,一边伺候一家老小,每星期给他写一封信,告诉他家里的情况,希望他安心学习。他在外也很想家,他在信中写道:你太辛苦了,回去后我一定对你更好,以后外头有座金山我也不会出来了,我要永远和你们母子在一起,幸福地度过一生。我虽然很累,但看到这些信我心里特别高兴,直到现在我还保留着这些信件。
从日本回来后,他的日语水平提高得很快,也受到了单位的器重,这中间我们贷款买了房,虽然不算太好,但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我一直以为他们早已经没有了联系,可他们现在就要远走高飞了
至今我也说不清他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好上的,好像那个女人也是学日语的,由于工作关系,两个人有了比较多的接触。
他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不对劲是在孩子上学前。2002年的8月,他和单位同事外出旅游,以往每次到外地,他总是到地方就给家里打电话,这次没有打。回到家后,他说了句很累就去睡了,而以前他对我们很亲热,即使我和孩子睡着了,也会亲亲我亲亲孩子的。随后的“十一”,他说要用那几天学习网络知识,只给我和孩子买了回山东的火车票。
从山东回来后,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冷漠。我就给他写了一封信,我希望他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起去面对。晚上,等孩子睡觉后,在我们的卧室,他很平静地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并且有了那种关系。他的话让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什么是撕心裂肺的痛,至少过了三分钟后我才哭了出来。那一宿我们都没睡,我问他到底怎么办,他说他会去找那个女人解决。
几天后,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不再联系。到了月底,我去查他的电话单子,结果几乎所有的电话都是他打给那个女人的。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同事之间难免会有联系。我说,正常关系会一天打好几个电话吗?他无言以对。
到2002年年底,他在这家单位的合同期满了,我们就翻报纸,找了另一家日企,我想他换了单位远离那个女人,也许会好些。随后我也去了一家新单位,在塘沽区,因为没有班车我一个星期只能回两次家。我想这样也好,可以让我们都冷静一下。
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以前我都是星期五回家,那天正好有个以前的同事周四结婚,我就提前回了家。在我开防盗门的时候,他跑出来看是谁,当他看到是我时,满脸的惊讶和恐惧,然后急忙跑回卧室,反锁上门。当我看到客厅里放着女人的包和鞋时,我顿时明白了一切,我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就朝门上剁去。他穿好衣服从屋里出来,把我推到另一个房间,然后让那个女人赶紧走。我当时真的是疯了,他还是我的丈夫吗?是那个信誓旦旦愿和我厮守一生的男人吗?是当时那个非我不娶的男人吗?他跪在地上求我,说那个女人是他在路上找的妓女。我不管了,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想再受这个刺激了,我要带孩子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
他把他父母叫了过来,让我看在孩子的分上原谅他一次,还说他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他会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换掉,我们重新开始。我又一次相信了他,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散就散的。
我们就那样继续生活着,一直到2005年年底离婚。这三年当中,他对我和孩子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会像原来一样,和孩子打闹,和我们一起又说又笑看电视,这个时候我知道他肯定是和那个女人闹别扭了,才会在我和孩子这儿寻找安慰,但没多久又会由于那个女人的介入而置这个家于不顾。
在这中间他提过几次离婚,因为我不同意而作罢,一直到2005年的年底,他说他要去外地工作了,也许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希望能在走之前办理离婚手续。他说他想出去闯闯,哪天在外碰得头破血流,感到还是家里好的话他会回来的。还说他的离婚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工作的原因。如果我不同意离婚,他会上法院起诉。他说如果通过法院,也许我和孩子连房子都得不到,那样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在他的软硬兼施下,我们办理了离婚手续。他走了。我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家散了。
我原来想过等他十年,十年以后孩子也长大了,也许他也想明白了,还是家里好,也许这十年我能彻彻底底地把他给忘了,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就在我们那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女人说,我马上就要和他去日本了,你们以后也不可能有任何瓜葛了。她还笑我傻,没有一个女人像你一样一辈子只跟着一个男人。还说再过十几年,小君就像抛弃我和孩子一样抛弃她,她也认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难道真的是我的思想太僵化,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吗?我是否要为他临走时留给我的一丝渺茫的希望继续等下去呢?也许这在外人看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余地,但对于我来说,总觉得还有一丝希望,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再等等,再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