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十三朝古都的西安很美,美在秦砖汉瓦之间的韵律,浓郁的秦声秦韵陶醉了秦人,在古老的城墙下,听秦腔、吼秦腔成了今天许多西安人日常生活中的一大乐事。从朴实的乡野到喧嚣的都市,从阳刚的男士到娇弱的女子,古老的"大秦之声"秦腔总在通过自乐班这种形式此间施加着自己的影响。 自乐班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票友下海,几个人,不需舞台灯光,伴着铿锵锣鼓几件简单的乐器便可演绎人间悲欢,在西安沿着城墙根走一圈,随处可见。作为一种在关中农村很常见的民间娱乐组织,自乐班主要是唱秦腔戏。在城墙根下听自乐班,天作幕布地为台,无拘无束。唱戏的投入,听戏的也投入。唱者多为关中汉子,方面阔口,状极威武。提袍抖袖,大吼大唱,一条嗓音破空飞去,撞在城墙上,踅回来,声犹震耳。 秦腔自乐班,演员即观众,观众即演员。从周秦汉唐一路走来的西安人,他们迷恋秦腔,并不全因它土生土长古音古意,而是秦腔石破天惊的撕扯吼叫最能表达他们灵魂的渴望震颤。这个城市,地下埋有皇陵,地上建有寺庙,阴气重于阳气,人们用秦腔惊天地泣鬼神的阳刚之气,来平衡几千年郁积的阴气,据说能达到阴阳平衡、刚柔并济。 秦腔是三秦大地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当地人个个都会唱几句,村村都有"自乐班",逢年过节,便是村民过戏瘾的最好时光。 在秦人眼中,秦腔是大戏,板胡响处,锣鼓起时,高亢的唱腔响遏行云,那种气势豪情,与软语呢喃的剧种绝对是两重天。 | 农民画自乐班 |
二弦、击板、唢呐等几把简单的乐器是全部的道具,四五个人在那里"圈"上一块"地盘",不着专业的戏装,就随心所欲的唱起来。艺人们坐在城墙底下吹、拉、弹、敲,演唱者站在中央,摆出标准的舞台架势,扯开嗓子亮着腔,无比的慷慨激昂。 西安城里有一座门面堂皇的易俗剧院,专唱秦腔的,名角大腕云集。但市民并不常去光顾,他们更喜欢顺着城墙根着去听"自乐班"。这些剧院经常上演传统折子戏经典名剧《三滴血》、《铡美案》、《屠夫与状元》,台上名角表演得精湛绝伦炉火纯青,台下观众看得如火如荼如痴如醉。民众听戏看戏,自己清唱作乐更成了生活重要内容,于是自发组成无数民间自乐班,于炎阳酷暑天,凛冽西风中,在城墙根下、护城河边、公园林阴中、小巷门楼前,随处可见秦腔的即兴表演,观众即演员,演员即观众,且不分男女老少皆可进去吼上几声,居然个个有板有眼字正腔圆,水平不亚于易俗社专业演员。
秦人爱看秦腔,爱听秦腔,不论男女老幼都对秦腔如醉如迷,陕西、西安的电视台,加上中央的、外地的,少说也有二十个,栏目加起来至少有上百个,但陕西人唯对陕西电视台的《秦之声》情有独钟,连续十多年收视率名列全省第一。尤其是农村,每逢《秦之声》开始,或有秦腔剧团的演出,村里人几乎一律放下手中的活,甚至连饭也不吃了,去看秦腔。陕西人不但爱听,爱看,更爱唱。秦人几乎都能吼上几句秦腔。看秦腔时,台上一人唱,地下万人和,摇头晃脑,好不自在。城里的自乐班,不论春夏秋冬,在西安的四个城门洞子里都能看到,唱的人绝不限于自乐班的人,大多是路过的人,听见锣鼓一响,板胡一拉,嗓子就发痒,也不管唱的好不好,就让人家拉"二黄""倒板",一唱就是好几曲。 陕西民风古朴,关中人干活出大力,吃饭用大碗,唱起戏来自然也用大嗓门。关中的主要地方戏秦腔,其特点就是高昂激越、强烈急促。尤其是花脸的演唱,更是扯开嗓子大声吼,当地人称之为"挣破头"。外地人开玩笑说:"唱秦腔要具备三个缺一不可的条件,一是舞台要结实,以免震垮了;二是演员身体要好,以免累病了;三是观众胆子要大,以免吓坏了。这种说法尽管过分,但是吼上两句戏,对于关中人来说,无论是唱的人或听的人都是很乐意的。在地里干活,累了,吼上两句秦腔,吼得人有劲了,听的人也不乏了;赶马车途中,寂寞了,吼上两句秦腔,吼的人有精神了,听得人也高兴了。每当农闲之季,或者逢年过节,爱唱戏的人们总喜欢聚在一起,吼上几段。这时候,只要弦索(笛子、胡琴等管弦乐器的俗称)一拉,锣鼓一打,附近的男女老幼立刻就会闻声而动地聚拢而来,或当演员,或当听众。这就是既不花钱、又不费事,还十分热闹的"自乐班"。爱唱的、会唱的,都会在"乡党"们的推荐下或者是自报奋勇地吼上几句。这种吼是义务的,不取任何报酬,只要听众们能叫声"好",吼戏者的高兴程度不亚于获得了什么大奖。吼的人,脸红脖子粗,吼得"走火入魔";听的人,息声静气,听得如痴如醉。关中人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秦腔,听起来过瘾、解馋、嘹得很。 秦腔被誉为"中国戏剧鼻祖",是西北地方戏种,曾受昆腔、弋腔、县城阳腔的影响,以梆子击节,音调高亢、激越,长于表现雄壮、悲愤的情绪。主要流行于陕、甘一带,形成于中国明代中期。不论是昆曲还是京剧,不论是北方的梆子还是南方的乱弹,都有秦腔的影子。清代有关史料统计显示,当时除山海关以外的东北三省尚未有秦腔的足迹外、其他各省都有流行。
|